“那这儿的皇城就烧毁了?”宫城石桂没出来过,只在送叶文心的时候看过一眼,就是黄瓦红墙,一重隔着一重的宫墙。
今儿他又是出来卖符的,往脚店里一坐,自有上前来密查的,早早脱了手,买了些炒糖豆来找石桂玩。
石桂自个儿那一罐是加了辣的,院里茹素的时候就靠着这个,厨房里要了白馒来,偷偷在屋里夹着肉酱吃,好歹也能乱来乱来嘴,沾上点儿肉腥。
小厮那里能道,明月嘻嘻笑着走远了,石桂拿着糖豆儿归去,玄月一眼扫着便道:“你这个同亲也太不客气了,拿了你这么一大包的肉脯,就还一包炒糖豆不成?”
明月常日里就听他张嘴从天说到地,没有一刻舌头能闲着,倒学很多新奇话,男人头女人腰,就是孙师兄说的。
石桂一怔,如何好端端的要迁都,这可不是劳民伤财,明月咂巴了嘴儿,也说不出个以是然来:“师兄们都说,是北边王气日盛,这才要迁,往更广漠的处所去。”
这也是十之*,凡是来求的都求这个,明月阖起眼儿,两只眼睛一开一合的看一看小厮:“人间繁华有定命,给你的就是该你的,你此时拿了,后半辈子便没了。”
石桂把炒糖豆分一回,玉絮六出两个正在挖竹笋,幽篁里旁的没有,这些竹子却生了很多竹笋出来,叶文心在时不让她们挖,这会儿却没计算了,挖出来片成片,做成笋脯也好吃。
圆妙观非达官朱紫求不来符,确是有人私卖的,外头还传得神乎其神,刘大人痛风,李大人夜盲,都是张老神仙一枚丸药就药到病除,把他画的符贴在家里既能安神又能避祸。
叶文心一走,冯嬷嬷也不再往幽篁里来了,一院子丫头安适下来,自有话能闲磕牙,石桂才挖了小铲子要起土挖笋,就闻声之桃跟蕊香两个在说琼瑛的事儿。
丧报天然是报到冯嬷嬷那儿,她瞒着没送信到幽篁里来,玉絮几个纵晓得了,也得在回扬州以后,如果中了选,就在京里预备进宫,那这些丫头也还能再挑一轮,择可心得用的一道送进宫去。
石桂打裴姑姑走了,也不能再在西厢住着,还又回到本来的屋子里去,屋里有了人,玄月也不怕了,重又铺上褥子帐子,这个天儿外头是热了,屋里头还阴冷,夏季里余下来那点子炭也不敷烧了,她就捡了院子里头的落叶断枝烧了,说好了一人一天的,今儿的枝叶还没捡呢,怕自家多一桩事,这才问了。
因着贤人崇拜张老神仙,圆妙观又是皇家道观,每到有道家节日因时逢岁才气开观,常日庙门紧闭再不迎人,何况张老神仙还求过雨,说他有些门道,金陵城里无人不信,见着道爷谦逊三分,还花上两文钱,买了一小碟子的瓜子花生来,给明月当茶吃。
小厮唬得一跳,明月这番说辞是跟师兄学了来的,他跟孙师兄两个豪杰所见略同,晓得自个儿如何也挣不上钦天监的位子了,干脆多攒点钱,孙师兄想的就是多攒些钱,今后有个谋生,还了俗讨一房媳妇。
既要唬人,总该有些唬人的本领,孙师兄生得白胖胖,那里像是羽士,倒像个和尚,他腆着大肚子出去,没几步路就喘起来,那里还能卖符,干脆全给小师弟,自家缩在屋里,多余的工夫还能多写上两张符。
石桂听了一铲子挖到了竹根上,之桃叹一口气:“本来多好,竟是说病就病了。”侧头看一看,见只要石桂在,晓得她嘴快,轻声道:“可别奉告别个,我是听冯嬷嬷那儿服侍的采桑说的。”
小厮一听立时吸一口气,倒成了个莫非,是此时就有钱后半辈子没钱好好,还是一点点的得,既吃不饱,又饿不死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