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说，石桂却也懂了，一把搂住了葡萄，胸口起伏不定，恨得捶了炕沿，凡是有些能为，这事儿说办也就办了，恰好她们两个都是二等丫头，主子家跟半点不敷看的，再有想头，也无人肯帮。
“这是如何了？我给你下碗面去？”石桂才说完，葡萄就摇点头：“我吃不下。”面上一阵阵的白，捂着肚皮，手脚还发凉。
木香点点头：“晓得了，我明儿就去催催管事婆子，如何这会儿了，还没人补上来。”没人补上来，可不就是因着没人肯进钱姨娘的院子，下人间有甚事是瞒得住的，死一个松节，便是本来有这个想头，也不敢了，何况这个小少爷也没能得着老太爷老太太的青睐。
宋老太爷教他读书，头一样分拨的就是让他日日习字五十张，宋勉每天不缀，字这才都雅了，老太爷好轻易点了头，说现在这一笔总算能看，如许了局，字总不会扎人眼了。
指缝里头漏出来些，尽够给她们吃的，遭了灾遭了难，她倒是毫不会伸手的，石桂眼看着葡萄神采暗淡下来，咬着唇儿替她想体例：“若不然你也报病，木香一走，你年纪虽不敷，可也保不准，钱姨娘想要个靠近的人当差呢。”
石桂告别归去，在桂花香径赶上了宋勉，宋勉虽在读书，眼睛却不住四顾，瞥见石桂笑一声，冲她招招手：“你来。”
葡萄点点头，石桂蹙了眉头点点她：“你呀你，怎不早说，我早就给煮了红糖水来，等着吧。”说着出了门升炉子切姜。
她十三岁了，可在钱姨娘的院子里头，来红却不算功德儿，松节还在的时候说过，说因着主子不洁净，底下这些丫头看在老爷眼里就更加贱了，那会儿她不懂是甚个意义，现在却垂垂懂了。
叶氏倒是半点也不忧心，老太太跟她露了口风，这事儿就是已经成了，叶氏松出山一口气来，虽不知这一对儿到底好不好，总归是求仁得仁了。
石桂跟着叶文心学字，学的自是她最特长的簪花小楷，一张纸条儿裁剪得一指宽，细条条写上字，拿起来一看，写得竟很不差。
石桂扶了她躺到炕上去，郑婆子不住打鼾，浑身都是酒气，石桂也不给她醒酒，回了屋子就见葡萄懒洋洋懒着，给她端来的菜半点没吃。
开了炉子家里却没红糖，往间壁借了一包来，想着她半点没吃甚么，往红糖里头打了个水蛋，送到葡萄床前，让她趁热吃着，葡萄一气儿喝了半碗，这才觉着小肚子里有了丝热气儿。
石桂听她越说越不像，恨不得把老太太家里那点子事儿都抖出来，内心感觉好笑，她也不过是听来的，说得却似亲目睹着普通，甚个赵家祖上八辈儿也是贫苦人家，挖了口甜水井一万个了不得了，这赵家女人就是甜水里泡大的女人，嫁进宋家的时候哪一个不晓得。
这话却不能先漏出去，免得旁人猜想着叶文心在宋家时便与宋荫堂有了甚么牵涉，两边脸上都欠都雅，等人返来了，再请了媒人上门去，哥哥那里有不承诺的事理。
可宋勉回回都是行色仓促，稍一逗留就又走了，石桂几次没能说上话，干脆在春燕叫她传事的时候，把一包肉干送到至乐斋去。
看了一回字，才又拆开布包，把那带着蜜味的肉脯咬上一口，烘得又薄又脆，他一贯是带了干粮去闹市读书的，一个实心馒头吃一顿，有些肉脯恰好当菜。想着下回谢她，又把那张纸条当作鼓励，夹在书里。
宋勉当时脸涨得通红，老太爷让他写五十张，他就写一百张，先用淡墨写了，再用浓墨，一张纸恨不恰当两张用，就这么练了半年，石桂最多也就练了半年，竟也能写成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