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三岁了,可在钱姨娘的院子里头,来红却不算功德儿,松节还在的时候说过,说因着主子不洁净,底下这些丫头看在老爷眼里就更加贱了,那会儿她不懂是甚个意义,现在却垂垂懂了。
幽篁里的丫头闲得骨头都生锈了,见天的折腾着吃食,石桂除开练字,也常往各院里走动,走动的多了,听来的闲言碎语也跟着多起来,三月节的时候归去过节,郑婆子就给她灌了一耳朵。
“如何好让堂少爷破钞。”石桂晓得这是行礼,宋勉自来不白收她的东西,除了鹞子,还给了她一本字帖:“我看你的字写得好,想着这个能用得上。”
叶氏一时晃了神,宋老太爷长长叹出一口气:“怕是仲春末就没了,你哥哥瞒着不发丧,叫人参了,这会儿怒斥的折子已经快马发下去了。”
木香点点头:“晓得了,我明儿就去催催管事婆子,如何这会儿了,还没人补上来。”没人补上来,可不就是因着没人肯进钱姨娘的院子,下人间有甚事是瞒得住的,死一个松节,便是本来有这个想头,也不敢了,何况这个小少爷也没能得着老太爷老太太的青睐。
宋老太爷教他读书,头一样分拨的就是让他日日习字五十张,宋勉每天不缀,字这才都雅了,老太爷好轻易点了头,说现在这一笔总算能看,如许了局,字总不会扎人眼了。
如果出来了,就算是病养好了再进院子,也还是回钱姨娘那儿当差,也没别的处所能要她,除非是钱姨娘自个儿不要她的,可看着情状,再不能够。
石桂这才晓得赵家来人竟是要跟二女人说婚事的,郑婆子喝着桃花酒,一张起皱的脸也叫酒意熏开来,啧了嘴儿道:“二女人这是交了好运了,老太太开了口,东西就少不了她的,嫁回娘家去,又要强了这么一辈子,还不晓得要如何发嫁奁财呢。”
宋勉小时纸张可贵,学里先还发纸,再厥后变作了糊窗用的,再跟着,就连纸也不发了,他在沙地上练,到底不如在纸上练得好,这一笔写得便欠都雅。
葡萄淌了泪:“我可没体例了,你不晓得……”不晓得甚么,她却不敢说了,葡萄十三岁多,胸前已经微微隆起,腰肢也垂垂苗条,面庞一尖,还真有几分姿色,比着松节边幅更好,宋望海是个荤素不忌的,钱姨娘又万事不管,她便是再想着繁华,也看明白了,便是得宠如钱姨娘,又有甚么兴趣?
石桂只得赔笑:“她倒是想来,可她病着,煎着药正吃着,怕病气过给小少爷,这才不敢来的,使了我来跟姐姐乞假。”
石桂替葡萄去远翠阁里告了三天假,木香皱了眉头,轻声一叹:“这可如何好,本来就少人,说是春日里补上来,到这会儿还没补,她再一病,更没人了。”
“这是如何了?我给你下碗面去?”石桂才说完,葡萄就摇点头:“我吃不下。”面上一阵阵的白,捂着肚皮,手脚还发凉。
叶氏阿谁更是每天不竭了人,春燕繁杏两个忙得脚不沾地,管事婆子收支来去没个停的办一场寿宴,院子里要开上十桌,开了水阁听戏,男席女席分开,一张张票据奉上去,除了挑菜色,还得挑器具。
叶氏倒是半点也不忧心,老太太跟她露了口风,这事儿就是已经成了,叶氏松出山一口气来,虽不知这一对儿到底好不好,总归是求仁得仁了。
石桂告别归去,在桂花香径赶上了宋勉,宋勉虽在读书,眼睛却不住四顾,瞥见石桂笑一声,冲她招招手:“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