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踩了水花,半幅裙子湿的贴在腿上,里头的穿的薄纱裤子也湿了大半,奔到静中观院门前,雨声太大,里头一时竟听不着打门声,三小我顶着一把伞,雨水倒灌下来,里头又久不开门,淡竹干脆大声叫起来,隔得好好一会儿,门才开出一道缝来。
进了屋子千叶反而低了声:“徒弟在午歇,你们往我屋里来罢。”石菊来了这很多回还从没进过千叶的屋子,掀了帘子出来,一床一桌一凳一张小竹榻,另有一个架子,里头摆着很多典经文集。
石桂听她一开口,就晓得她为甚跟泽芝交好了,两个说话都有些呆气,看着生得老成,只怕心眼还没底下的小丫头子多。
千叶同石菊这些日子算是熟谙的,看她脸上泛白,晓得是冷着了,开了柜子取同一件水田衣来,看看石桂淡竹,又翻出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淡竹满面是笑的挨着她:“见天坐在屋里骨头都锈坏了,这天儿又不能跳百索,走一走老是好的,我娘说了,出汗治百病。”
千叶取了毛巾来,给她们几个擦头发,清算的干爽些了,这才往屋里带,屋里头几近见不着艳色,供着三清像,香炉里插着三枝香,卷烟袅袅,一屋子都是檀香味儿。
蝉虫才还鸣声不住,没一会地上的浮尘落叶叫风卷了起来,眼看着就下雨了,这下吃冰变成了接人,石桂淡竹两个快步往静中观去,石菊人还没来,她拎个盒子走得慢些,两小我便坐在廊劣等她。
院里也只余容泽芝两位女人因着念佛向道这才往静中观走一走,石桂眼尖,莲花结实底下的珠儿是叶氏才赏到松风水阁去的。
淡竹挨着石桂坐下来,石桂摸了荷包里装的玫瑰糖,油纸包都叫糖沾子粘了起来,挑一个给淡竹,坐着总也无事,问起这静中观是何时建起来的。
一个夹着伞一个挽动手,天看着阴阴的要落雨,还没刮风,只闷得人难受,石桂最畏热,走一程就叹:“为着吃碗冰,先把汗都给淌尽了。”
小丫头这才醒了,淡竹这才道:“这是看院子俞家的女儿,这些花木都归了她管,院里结的葡萄没人吃,看着熟了她就摘了去,等玄月里我们来摘一串。”
雨帘儿变成了雨珠,稀稀落落将要停,石桂几个出来的长了,拿了雨伞预备归去,千叶送她们到门边,尹坤道还未起家,淡竹复又担忧起来:“我们明儿来,你师附会不会说你?”
淡竹石桂不知如何开口,千叶也坐着不说话,反是石菊轻笑一声:“上返来的时候,瞥见小徒弟在打快意结,这会儿可打好了?”
还没到蟹肥的时候,河里搂出来的小螃蟹一篓只值上二三十文钱,下油锅炸酥了沾酱沾盐都好吃,静中观里并不长年茹素的,叶氏还会赏下荤菜来,昨儿才筹议着要吃蟹,明天就找到了处所。
淡竹面上一红,可她是个自来熟,有了这一笑,话匣子就翻开了,石菊起了个头,淡竹便同千叶扳话起来:“上头发了很多彩纸下来,又到折莲灯的时候了,你是不是也得抄经籍?”
石桂见过千叶两回,回回她都板正着一张脸,既不说话也不笑,人看着极冷酷的模样,这会儿竟点点头:“出去罢,吃一盅茶再走。”
静中观少有人来,尹坤道是长年不露面的,除了叶氏偶尔来跟她说说话,老太太那边略坐一坐,就再不出门边了,小门徒千叶更是如此,院子里几无涉足,她这个年纪不簪花不涂粉,衣裳也是道袍一类,脾气又外向,少同人兜搭,别个当她性子孤拐,来往的就更少了。
千叶脸上少有的现出讶异神采来,冲石桂点点头:“我也没旁的好送,打个结实送给她,她也能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