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子脸上挂不住,又不能啐她,淡竹反而不包涵面:“我替嬷嬷算笔帐,这一年又是盘炕又是建灶台又是置家具,姨娘这儿领的月钱哪儿够呢。”
郑婆子咂了咂嘴儿:“这会儿偏又有天热,那水堵上一会儿就发臭,早上还下那么一场大雨,这味儿真是闻不得了,我都怕这水漫到屋子里来,泡了你们的大衣柜。”
要在院里头站稳脚根,可不是凭会溜须拍马就成的,春燕面面俱到,内心眼里就只要一个叶氏,凡事都替叶氏先急先想,这才气掌住屋里这么些人。
繁杏无家无口,好轻易有个乳母还闹翻了,东西放在她如许的人手里,比那些沾亲带故,出门满是拐着弯的亲戚的人要强很多了。
淡竹略一想明白过来,她是一时情切没顾到这一茬,如许一想也跟着笑:“我就看等着看她竹篮打水,到时候我定好好笑她。”
石桂自发不成,她的性子,是成不了春燕的,何况似春燕这般,今后必是管家娘子,叶氏如何肯放。只要替繁杏打个动手,记帐管帐,既显出无能,又不是叶氏离不得的。
淡竹一听就冲着石桂挑挑眉头,石桂问得一声:“院里如何了?”
给奶娘下奶的。”
这一年里头盘炕建灶通火,样样事情都很多,回回都伸手问石桂葡萄两个要钱,没有一个月里安安稳稳不出事的。
淡竹叫她这话一噎,虽有事理,到底胸中一口气难平,石桂挽了她的胳膊,两个往门上买新奇石榴去了。
高升家的面上带笑,锦荔见着石桂,把手里的策画晃的“噼啪”响,送了高升家的出门,折返来扫石桂一眼,鼻子里头哼笑出声,回身回房去了。
石桂才刚问她要一篓小螃蟹,她张口就要五十个钱,一只只螃蟹不过桂圆大,一小篓炸出来也只两碟子,石桂一个子儿都没饶,她还觉着不敷性,又想着法儿的要钱了。
既应下千叶要办吃食,甜的咸的都要备上几样,淡竹恨不得列个菜票据出来:“不如我们每人摸些钱出来,置几样甜口的,就当是凑分子吃点心。”
淡竹还在眨巴眼儿,石桂已经进了屋子,故此她才不急,锦荔这会儿再对劲也没用,只要她姑姑姑父还管着田庄,她的手就伸不到叶氏屋里去。
淡竹叹一声:“你恰好摊上这么个乳母。”她都替石桂心疼银钱,晓得石桂向来俭仆,她们买吃买喝手上涣散,石桂向来卡着钱用,倒给郑婆子抠去一半,如何不活力。
傍晚跟着石桂一道去郑婆子那儿要小螃蟹,郑婆子预备了冷泉面给钱姨娘送去,几样酱瓜小菜就算完,小丫头来领时,她拉了人说了半日:“姨娘明儿想吃甚?这每天茹素总不是个别例,明儿要么我给姨娘做个特长的?”
淡竹是贪凉,石菊倒是喜好千叶为人,本来她们不识得,便也不问,既晓得她好相处,淡竹便问很多些,石菊渐渐悠悠说了很多:“我头回送冰也当她不好说话,门都不敢进的。”
淡竹满口儿承诺了:“哪能不时来,不当差了?”也不过找个处所消夏,静中观因着人少树多,非常荫凉,怪道她们冰都吃不完,坐在里头天然就风凉了。
淡竹“扑哧”一声笑起来:“家家都有水沟,又不是发大水,那里就能泡到屋里来,巷子口十来文钱弄个铁丝钩,嬷嬷但是家里杀了鸡,鸡毛没清洁净。”
两个出了门,淡竹才“呸”一声:“她要的这些钱,都够在乡间买地了。”地步一亩不过一两银子,郑婆子再多要个两年,都够盖屋子了,何况年节里很多她的,衣裳要做金饰要打,那里经得住她这么个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