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钱的是她们,跑腿的是小厮,饶了把枣子给他,他还问卖枣的要了个鲜柳条编的小筐子来,盛着红红绿绿两端尖的枣儿煞是都雅,多给的铜子儿也没要,拎着篮子就往归去。
繁杏无家无口,好轻易有个乳母还闹翻了,东西放在她如许的人手里,比那些沾亲带故,出门满是拐着弯的亲戚的人要强很多了。
淡竹叫她说破,也不恼她,吐吐舌头:“你天生就凉,我跟石桂可受不住,一日一海碗,那里吃得了。”不说吃的,用的冰也有一盆,比着叶氏房里来,淡竹啧啧一声:“尹坤道才是最安逸的,又没人盯着她念佛。”
给奶娘下奶的。”
小丫头子倒是想开荤,无法钱姨娘茹素,吃得比谁都平淡,半点油花都没有,除了小少爷吃着奶,奶娘的菜色还更好些,等小丫头子走了,她从锅里给石桂淡竹两个舀了一只猪蹄来:“这是
“也不好不时来烦她,月月都有打醮法会的。”石桂一时想不出有甚么由头能歇了淡竹的心机,春燕如许盯着静中观,叶氏又如许虐待尹坤道,能避开些就避开些,不晓得比晓得了要强。
淡竹是贪凉,石菊倒是喜好千叶为人,本来她们不识得,便也不问,既晓得她好相处,淡竹便问很多些,石菊渐渐悠悠说了很多:“我头回送冰也当她不好说话,门都不敢进的。”
郑婆子咂了咂嘴儿:“这会儿偏又有天热,那水堵上一会儿就发臭,早上还下那么一场大雨,这味儿真是闻不得了,我都怕这水漫到屋子里来,泡了你们的大衣柜。”
这一年里头盘炕建灶通火,样样事情都很多,回回都伸手问石桂葡萄两个要钱,没有一个月里安安稳稳不出事的。
石桂从没打过算盘,本来也未曾学过,繁杏虽承诺了她,这一贯事多,也未曾上过手,叶氏这儿是一季清一回帐目标,端阳节节礼造册那一回,她就已经搭过手,字写得清楚标致,送到叶氏跟前,连叶氏都赞了一声,她这个活计是跑不脱的。
郑婆子脸上挂不住,又不能啐她,淡竹反而不包涵面:“我替嬷嬷算笔帐,这一年又是盘炕又是建灶台又是置家具,姨娘这儿领的月钱哪儿够呢。”
郑婆子笑一声再把猪蹄倒归去,搭了手叹道:“这天儿也不晓得甚时候好,眼看着夜里还要落雨,如果再下,院子可不泡了水。”
淡竹一听就冲着石桂挑挑眉头,石桂问得一声:“院里如何了?”
石桂重回叶氏院里时,就重新筹算一回,她原在叶文心身边不成或缺,是因着除她以外再无人能替叶文心办事,那会春燕能给她领着二等的例,也是为着这个。
淡竹“扑哧”一声笑起来:“家家都有水沟,又不是发大水,那里就能泡到屋里来,巷子口十来文钱弄个铁丝钩,嬷嬷但是家里杀了鸡,鸡毛没清洁净。”
淡竹咋了舌头,可尹坤道又不是郑婆子,她是宋家的供奉,总不能吵着她,千叶垂眉敛目,眼儿往她们手上端的东西看过一回,才要把门带上,石菊指一指廊道:“我们往廊下去,略坐坐罢。”
淡竹叫她这话一噎,虽有事理,到底胸中一口气难平,石桂挽了她的胳膊,两个往门上买新奇石榴去了。
石桂反笑一笑,淡竹急得以手作扇,不住呼气,看她不急反笑,更加焦急了:“你这丫头,这有甚个好笑。”
石桂坐在床上翻书,淡竹一面听着,一面报菜名,跟石菊两个一唱一和,没一会儿工夫就想了十七八样,再一样样添减,马牙枣儿白子石榴算是鲜果,再来两个凉菜,再有一个炸螃蟹,又想着要煮些姜水:“吃了冰再吃蟹可别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