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竹的鼻子都差点儿歪了,石桂却抿了嘴巴笑:“你可真是,闻着她的味儿就晓得她来了不成?”背对着都能立时晓得,这两个掐得跟乌眼鸡似的,到这会儿还是秋菊春兰各占胜场,分不出个凹凸来。
她一走神,手上的纸灯就折错了,从速拆开来抚平,想着七月里叶氏总要遣人回籍,专给宗祠里头的宋思远上香,把做好的单衣拿出来,打了包递给春燕。
叶氏屋里头供得有冰,上午一盆下午一盆轮换着,石桂觑着空儿就把酸梅汤绿豆汤装在壶里,把壶埋在冰里。
来去都是在绿荫底下,走上两回也还是热得出汗,才回身要返来,一道闷雷炸在头顶,跟着雨珠就打下来。
这还是上房的丫头才吃得着,底下最多素油煎豆腐,连吃了一个月,石桂腰身都细了,淡竹见天嚷嚷着腿脚没力,又说锦荔还这么精力,一看就是偷过肉吃的。
因着跟千叶熟谙起来,送冰的差事,石菊偶有不凑手的,便是淡竹石桂轮换着去送,因着中元节要到,石菊绣起目连救母的绣像来,日日脱不开手,石桂便把这事替下了。
“七月三十是地藏王菩萨的成道日,打七月头上起,我们便又茹素啦。”这才赏了肉菜下来,让她们先吃上几顿,背面没肉,肚里也总算是有些油水的。
只要她的屋里有酱鸭子,怕是高升家的给侄女儿开小灶,淡竹去领菜的时候见着厨房里给她一个小食盒,公然吃的同她们不一样,她眼儿一翻就要同她绊嘴,石桂一把拉了她:“不就是酱鸭子,至于为这个就同跟她置气。”
“今儿如何竟有肉?”鸳鸯馆里是不见荤的,少有荤吃,也是肉碎肉丁,再没吃过如许的大肉,石桂一奇,淡竹看她返来了,伸了筷子从速夹一片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日子一溜畴昔,就到了七月节鬼门开的时候,赦孤放熖口,宋家上高低下都不吃荤食,虽得了月钱,也苦了肚皮一个月,外头跑的小厮也还罢了,抓上几个钱,总能往街上买些个肉包子鹅肉酥解解馋,苦的还是里头这些小丫头子。
淡竹抓起筷子又咬了两口肉,锦荔立在窗前这好久,见没人理睬她,反而先开口:“如何尽吃白肉,今儿该有酱鸭子的。”
淡竹替她穿了一串牟尼珠,晓得她是在为着家人忧愁,同她订交这么久,晓得她是盘算了主张要回籍的,才要张嘴,石菊一个眼色使过来,淡竹讪讪闭了嘴巴,她是想劝一劝石桂的,给自个儿存些钱,比旁的甚么都强,一年两年记取你,三年四年也得把你忘了。
石桂少有的皱了眉头,狸奴顶着毛刺球儿返来了,一返来就冲石桂喵喵叫个不住,头摇个不住,就是没体例把沾在耳朵上的毛刺球拿下来,也不晓得它往那里钻,竟沾了这个返来。
淡竹一筷子挟了白切肉,沾着肉汁儿大嚼起来,跟着石桂有肉吃,总能打打牙祭,慰一慰五脏庙,可全部府里茹素的时候也无用,荤的底子不进大宅,想吃就只要干咽唾沫了。
石桂将要跟着繁杏学起算盘,如许的事天然得奉告郑婆子,她越是希冀着你,眼下就越是不会想着体例要钱,葡萄去了大少爷的院了了,石桂眼看着就要跟繁杏学管帐,使出浑身解数凑趣起来,想着法儿的送新奇吃食来。
石桂最怕热,本来在兰溪村的时候,她到这时节就恨不得钻进山里,金陵无山可钻,热得整天懒怠怠的不肯意转动,可又不能全不当差,跟兰溪比起来,金陵城就是个火炉子。
连着两回她家里都无人来信,春燕却不好让她别送了,只笑一声:“晓得了,这回说不准儿能有你的复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