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着家里的教养不会差,人要翘尾巴,总得有些对劲事,她这又是有甚么对劲事?齐嬷嬷算得上是失职尽责,既是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便比着宫里的端方挑挑捡捡的说,宋之湄兴头很足,还特地问了选秀事。
宋之湄返来把诗都翻烂了,才找着前一句,便是这一句,叫她坚信,太子于她也是成心的,她张口一声“殿下”,甘氏一把堵了她的嘴,手上的戒指,把她的嘴皮都磕破了,捂了一手血。
本来进宫两个字在宋之湄的眼里已经镶了金边,这会儿又是她心上头一等的大事,齐嬷嬷再是不露陈迹,也没能逃过她的耳朵去,当着齐嬷嬷的面未曾说甚么,内心却把她当作是老太太请了来软刀子捅人的。
宋家请来的齐嬷嬷原就是宫里头教端方的,进门的时候拿了厚厚的红包,还想着宋家的女人总不会错,哪晓得头一天就晓得这红包拿的半点都不虚,这位宋女人光看措告别事总透着三分古怪。
宫里呆了这很多年,天然一点就透,这位女人想着要进宫,家里都不乐意,可不是发春秋大梦,一梦都梦到九宵云上去了。
齐嬷嬷沉吟半晌:“宫里主位们,如果说了甚么话办了甚么事,失了上头的欢心,请起罪来,总要说是一时胡涂,可这如何个胡涂法,才气叫上头人听着不落抱怨,春夏有花神,秋冬有雨雪神灵,日光照迷了眼也是有的。”
小寺人也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的,看一看石头凉亭两边笑问道:“垂白叟如何没把太子殿下赏下的宫灯挂起来,那上头的画但是殿下亲手画的,专去了花圃照着魏紫画的。”
拿眼儿看她一回,如果就此晓得好歹了,家里也能替她再筹算筹算,明岁春季太子迎娶正妃,便为着给陈家作脸儿,也不能这么早就纳嫔妾,本来要的就不是她,如果太子偶然,到时候再设法把她送归去。
齐嬷嬷内心稀有,托了茶盏吃一口茶,甘氏这是请她拿主张,她看着甘氏满面急色,沉吟半晌:“我跟大女人也算得有缘份了,既是有缘份的,有些话我说了,太太可别放在心上。”
中秋家宴,走了一个宋望海,另有一个宋之湄,叶氏原还怕她闹,想给西院单开一桌,哪晓得她不但没闹,连话也没说几句,年节里都小辈们要说上几句吉利话,长辈再有几句鼓励的话,这是宋家多少年的端方了。
她长到如许大,好轻易扬眉吐气,恨不得立时就能兑现,可她气也受了,等也等了,太子却半点动静都没传出来给她。
齐嬷嬷到底是拿人财帛,还想着安安稳稳过一年,今后还能有人家请了她归去教端方,细心考虑一回,若真肯送她进宫,一早也不会报免选了。
甘氏求之不得,挨到齐嬷嬷身边:“我只这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眼睛珠子,姑姑有甚么话再别瞒我,我天然晓得姑姑是为着她好的。”
淡竹摊摊手掌:“哪个晓得,只说是没法无天的话,唬得花院子里添灯的小喜把玻璃灯笼都给打了。”
这么个小女人家,万事还不全捏在爹娘的手里,宋家如许的官身,岂能叫她坏了,她是因着甚么能有如许的想头,齐嬷嬷也不往下深想了,可凭她一个,家里不想让她办的事,她就办不成。
齐嬷嬷把本来排的课都按在背面,用饭喝水站坐都是次一等的,内心不明白,甚都学不会,宋之湄各式不耐烦,齐嬷嬷便捡些前朝旧事说给她听,宫墙里的砖可不是那么轻易踩的。
恰好是这个时候,宫里又送了东西下来,是八月节的月饼,内造的,刻着吉利纹样,小寺人笑眯眯的捏了红封儿,宋荫堂一看就晓得是陈大监的新收的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