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要歇晌,妯娌两个退出来,甘氏是弟妹,掉队一步,等她出来,叶氏早就往廊道那头去了,甘氏面上的笑立时收了去,在老太太院子里头不敢,一口气忍到院门边,这才冷哼得一声。
石桂又等了好久,春燕这才过来,仓猝忙把东西塞进她手里:“你拿着,这是太太赏的,这会儿忙着,等会子叫你过来发言。”
两个正拌嘴,郑婆子来叫人,问她们:“里头人手不敷用,你们哪一个要进院子?”
郑婆子也正等着见大夫人存候,等了好久没人叫她,回了厨房又有人接过手去,这下着起急来,如果没接办厨房,还得回外院去,甚个时候出头不说,再难想着出去了。
葡萄兀自不知,她在门边看热烈,被当作粗使丫头分拨了差事,拎了承担跟进了院子,倒是个小院,正屋里住的就是钱姨娘,她跟着忙前忙后,钱姨娘身边的小丫头银缕便道:“你倒是殷勤的,哪个屋里头的,把你调到这儿来服侍。”
茶梅便道:“等闻声锣响,就是太太来了,你别站在这儿,立到台阶底下去。”
“太太吃了你做的薄荷糕,把梅子的赏了钱姨娘,说她怀着身孕,吃这个正适宜的,这才说要赏你。”东西是淡竹送出来的,还想让石桂在叶氏跟前露个脸儿,哪晓得事情不竭,把她忘了。
石桂笑一笑,说声感谢姐姐,依言坐了,手摆在腿上,那丫头看她又不说话,特长肘碰一碰她:“我叫茶梅,你叫甚么?”
茶梅笑一回:“你这名儿恰好配石菊,我们太太爱花,一院子的都是花名,我是茶梅,阿谁是玉兰。”
淡竹跟石菊两个就在门边打帘儿,里头香茶点心备齐了,石菊跪在软垫子上给叶氏捶腿,叶氏拿帕子托了块薄荷糕,咬上一吃了,再看着另一碟里是梅子的:“把这个给钱姨娘送去。”
她微微入迷,淡竹从速接了过来:“还是我来罢,如果摔烂了,可得发落了你。”快手快脚把点心都摆上去,刻的小花糕另有多下来的,她捏了一个尝着味儿,赞得一声:“你同我一道来,太太必有赏的。”
石桂还懵着,心头起伏不定,在乡间的时候是不过问这些的,便是想晓得也没人能问,村庄里的姚夫子跟族长倒是识文断字能说得出年代的,姚夫子还是科考过的,可她往书堂前的地上站一站,姚夫子就大发雷霆,女人家不该读书识字,石头爹还得去赔罪,她便是想问,也不敢问了。
石桂拿着东西,却没拆开来看,再回小厨房,里头已经有了灶上的婆子跟办差的丫头,石桂把这东西拢到袖兜里去,还去寻了郑婆子。
这一个碟子,比她的身价银子还贵,石桂且没能想到这些,接了碟子摸了手里,冷沁沁的,这处所竟有琉璃,是如何烧出了这么大块的来。
等了好半晌,石桂也没闻声里头叫她出来,不一时里头两层帘儿放了下来,茶梅捧了香炉出去,见她还等着,冲她点点头。
才刚出去这很多人,这会儿却没几个丫头在忙,石桂因同她说上了话,昂首四周看一眼,俱是拎了大承担去了下人房清算铺盖。
她的院子跟苦竹精舍挨着,虽不消竹子造屋,柱子外头也都包了竹片,里外陈列得清净高雅,佛堂里供了观音像,外头还围了一圈紫竹,同老太太在家住的处所混似一个模型造出来的。
这会儿刚到,一个儿媳妇一个侄媳妇,俱都服侍着她吃茶坐卧,叶氏跟甘氏两个,一个捧了茶,一个捧了银唾盒,宋老太太眼睛一扫,抬抬手招过叶氏:“你也从速歇着去,家里多少事俱都要你办,我这里也没甚个要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