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荔才刚一阵哭喊,嗓子早就哑了,这会儿又要哭,却干干出不出眼泪来,对着高升家的扁扁嘴儿:“姑妈。”
瞥见比及了亲姑母,正要开口,被高升家的狠狠瞪一眼:“家里出如许的大事,你也敢闹,你猪油蒙了心!”抬手拍她两下,到底没下狠手,指着砖地:“给我好好跪着,甚个时候太太气消了,你甚个时候起来。”
石桂如何能不动,头都直不起来,人还要往外去,又想着开柜,大票面的来不及兑换,先把堆碎的银子取出来,托人去寻,总得酬谢。
石桂脸上还暴露些笑意来,宋勉是见过石头爹的,如果他去,找着的机遇就更多了,石桂比方抓着了拯救的稻草,此时除了这个,再没别的好依仗,虽晓得分歧端方,也还是要出去,石菊一把拉了她:“你这模样如何能动,太太那儿还挂着号呢。”
开着门开着窗,甚么话外头听不见,石菊从速捂了淡竹的嘴,石桂脑筋里头浑浑噩噩,只这一点腐败,捏着银子伸开口:“明月给了我的,我去求堂少爷,求他替我找一找。”
春燕奉茶的时候对叶氏道:“虽是犯了事儿,可她家里才罹难,身上又病着,太太垂怜,宽恕了她,等她病好了,该打该罚再办罢。”
高升家的原还想着今后这个侄女儿扶起来了,老是姑表亲,哥哥家里这些年也积得很多,又只要这个女儿,说不得结一门亲也是好的,可看看这个丫头,家里使了这很多力量,竟还比不过外头来的丫头。
石菊看她眼睛又亮起来,到底不敢说败兴的话:“我传闻大少爷不能去,堂少爷却说父母都在那处,要去看看坟动了没动,就是明儿,还得再派一只船回籍。”
捧出银子来,抬到面前:“便请人探听探听也好,我家在兰溪,离梅溪并未几远,家里姓石……”说到姓石,已经忍耐不住,却生生把泪咽了下去:“有个弟弟本年六岁,我娘是本土嫁出去的,祖母守寡十来年把我爹养大,在兰溪提起来,村夫都晓得的。”
他在宋家这些年,也晓得那起子乳母是不能打脸面的,带了伤不好当差,主家也要罚她,能伤脸的就只要仆人奖惩了。
梅溪兰溪隔得是不远,可这时候哪会调出人力去探听一个丫头的家人,石桂也知是痴人说梦,可这场梦一停,她这些年就都白活了。
出来见着石桂,也不说话,目光扫过她去,绕过她们往外头,锦荔正踮了脚,看看有没有人来理睬她,奉告她也不必跪了。
她身上才刚有丝热乎气,碗都捧不住,就问石菊:“家里可派了人去寻二少爷?”宋家山坟就在云瑶,必定得派了人去,石菊这会儿半句都不敢刺着她:“这才几日,就已经去了两三拨人了,大少爷还想亲去,老太爷老太太如何也不肯放了他,才遭过灾的,如果赶上流民,可如何好呢。”
闻声这一句差点儿忍不住要笑,从速畴昔扶起石桂,她跟葡萄一左一右,石桂力竭,半歪倒在人身上,才还跟豹子似的要扑人,这会儿却成了病猫。
石桂两日没吃,身上一阵阵的发虚,高升家的面上难堪,对着春燕还点点头,拿眼儿一溜,也不晓得这么个野丫头如何竟得了春燕的眼。
石桂握握手,把狸奴的软垫握在手里,狸奴也不伸爪子出来,由得她捏着,还拿小舌舔她的手,石桂吃了半碗粥,肚里有了东西,才觉着身上有些暖意,忽的抬了头道:“我爹娘弟弟必定无事,会来找我的。”
石桂倒在床上,狸奴跳到她身边,喵喵叫了两声,看着淡竹又是给她盖被又是喂她温粥,歪着脑袋,一爪子搭在石桂的手掌心上,软绵绵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