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这一句,引了他出来,刘婆子伸头看个不住,石桂从速拦了她:“还不给大少爷泡茶总要装个围碟。”
石桂轻笑一声:“太太承诺了我赎身的,我身上这些银子全取出去将将才够,还得回籍还得找我爹娘,找到了又得安身,除了这个,也没旁的能攒钱了。”
旁个不识得,春燕老是识得的,闻声她这话,叠动手曲了腿儿,面上腆了笑:“女人就是太费事了,我这里也难办呢,得亏着石桂女人来了,她是个安妥人,样样都想得细心,我这才有章法。”
石桂感喟一声,送了茶出来,还又退出来,宋荫堂在屋里呆了好久,他说的多,叶文心答得少,到天气稍晚时,这才告别:“你放心住着就是,我隔得几日就要来看你。”
春燕笑起来:“倒不是不能。”锦荔是不能管帐的,高升家的又不住来求,等她嫁了,也无人能张口就回,不如让锦荔先学着,学不学得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哪会同她置气,这丫头也是个好的,可惜了不肯勤奋,繁杏过两日就教她管帐,只不晓得她肯不肯下工夫。”石菊安妥详确,淡竹便差了一头,两个若能一心为着叶氏,补上石桂的空,她也就能放心嫁人了。
春燕倒不晓得这两个相争,还能有这番功率,石桂笑得一声:“我理帐的时候,淡竹也在一边看着,这些年里也识了几个字的。”米面油这些总识得,石桂的字帖也留给了她,石菊认得比她多,两个总能相互学一学。
“一张帕子能有几文?你日赶夜赶的做,甚时候能攒出回籍的盘费来?”叶文心带起来细看,绣活天然是好的,粗布却经不得用,她不知代价,却晓得必得贱卖才有销路。
石桂不料她会说这些,刘婆子一家都是看院子的,本来一家子相安,来了叶家姐弟,倒比本来繁忙很多,还把叶家姐弟当作穷亲戚,若说安妥确是安妥的,不免便有些忽视,到石桂来了,看着竟是熟谙的,反而客气起来。
石桂一起归去,春燕已经在院里头叮咛事,她眉间舒展,笑得勉强:“刘妈妈今后有事就问石桂,这个院子,她来作主。”
出了宋家,石桂还当没几个要念的人,点一点竟也有十好几个,叹一口气道:“春燕姐姐大人大量,别同她置气,她心机直,藏不住。”
石桂还把这钱收了起来,叶文心总有效得上的时候,替她添了茶,往厨房去叮咛菜色,叶文心茹素守孝,捡时鲜的奉上来就成,石桂才说到一半,外头就又有人打门,刘婆子去应,来的竟是宋荫堂。
“家里都办理好了,你乳母哭天抹泪来问了很多次,繁杏只说你同我辩论,先瞒得一时再说。”郑婆子唾沫都快求干了,葡萄也上门来探听,院里流言满天飞,石桂人好,春燕也是个好的,这两个还能为着甚么相争。
石桂扶着叶文心归去,故意想要同她说甚么,可这话又如何能出口,反是叶文心看着好受了些,夜里奉上的饭菜,还多用了两口。
他目睹得石桂对他笑,倒手足无措起来,石桂送了人,还又归去,叶文心懒说懒动,她就坐在一边,两百两银子的银票她一来就还给了叶文心,叶文心却不肯要:“已经给了你的,就是你的。
他穿了一身茶青浅白的长袍,进屋就瞥见了石桂,张口欲言,石桂从速截下他的话头:“给大少爷存候。”
人,想拉着石菊不睬会她,恰好石菊有差事在身,淡竹那里想到旁的,先把气生了再说。
夜里乡间不亮灯,舍不得灯油钱,连着刘婆子一家也都早早吹了灯,屋里就只要叶文心的这儿还亮了灯,她眼看着石桂绣花,做了一方帕子又做一方帕子,倒感觉奇特:“你都做了一幅十二张了,那里用得着这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