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牢里也没放下仙域志,这会儿怕是一时受不住,朝夕相处一年,又是一同受了磨难的,那几个丫头怕比她本来在家时,同她的豪情还要深厚,叶氏已经病得这个模样,宋家又为着救她担了这么大的干系,再如何开口去求他们救丫头呢?
“一张帕子能有几文?你日赶夜赶的做,甚时候能攒出回籍的盘费来?”叶文心带起来细看,绣活天然是好的,粗布却经不得用,她不知代价,却晓得必得贱卖才有销路。
石桂看她一眼,面上似笑非笑:“妈妈说是如何的?一样姓宋的堂兄妹,过来瞧一眼又如何着,大少爷回籍去的时候,两家也经常走动,女人还在别苑里住过好些日子呢。”
夜里乡间不亮灯,舍不得灯油钱,连着刘婆子一家也都早早吹了灯,屋里就只要叶文心的这儿还亮了灯,她眼看着石桂绣花,做了一方帕子又做一方帕子,倒感觉奇特:“你都做了一幅十二张了,那里用得着这很多。”
旁个不识得,春燕老是识得的,闻声她这话,叠动手曲了腿儿,面上腆了笑:“女人就是太费事了,我这里也难办呢,得亏着石桂女人来了,她是个安妥人,样样都想得细心,我这才有章法。”
石桂未露惊色,本来就同她就不相干,只冲他笑一笑:“不必了。”说着回身出来,盘算了主张,要带上叶文心出去走一走,乡间地头上男男女女做农活的,山脚下还种着一圈果树,叶文心肯出去看看,渐渐就能好起来。
他目睹得石桂对他笑,倒手足无措起来,石桂送了人,还又归去,叶文心懒说懒动,她就坐在一边,两百两银子的银票她一来就还给了叶文心,叶文心却不肯要:“已经给了你的,就是你的。
石桂只是笑,半句也不开口:“等过一贯她们也就想不起来我了。”如果能给淡竹石菊报个信也还好些,只怕不能够。
刘婆子扯扯她的袖子,往配房一呶嘴儿:“这是如何的?”
说着立起家来,拉开了嫁妆,最顶上就是一个荷包,绣了绿竹纹样,石青的底儿银丝绣的竹子,叶文心身上只余得这个,拉过石桂,往她手里一塞:“这是你的卖身契,给了你,你想走便走罢。”
出了宋家,石桂还当没几个要念的人,点一点竟也有十好几个,叹一口气道:“春燕姐姐大人大量,别同她置气,她心机直,藏不住。”
叶文心听了她说的话,看着灯火一跳一跳,石桂拔了簪子去挑,烛光才还发暗,快速得大明,她点点头:“也对,我竟不如你明白,把事理都忘了。”
宋老太爷故乡遭了水患是大家都晓得的,刘妈妈还问得一声:“要来怎不早来?”石桂张口扯了谎:“家里原有很多财产,不过欺着她们姐弟年青面嫩,里头的事儿,我们不晓得的,也不能胡说。”
石桂一起归去,春燕已经在院里头叮咛事,她眉间舒展,笑得勉强:“刘妈妈今后有事就问石桂,这个院子,她来作主。”
石桂“扑哧”一笑:“想叫她长进,也轻易,只把那一个提起来就是了。”说的就是锦荔,锦荔跟淡竹两个向来都是一对乌眼鸡,见面非得拌上几句不成,旁人上来也还罢了,如果锦荔顶了石桂的位子,淡竹可不就长进了,拼着一口气,她也不会输给锦荔。
石桂也偶然戳穿她,哪一个不看人下菜碟,石桂既不能申明叶家姐弟是叶氏的嫡亲,便把家里特地带了甚么东西奉告刘妈妈,虽是守孝,东西也都是好的,还吞吞吐吐说上两句:“本来家里是极繁华的,遭了灾,这才来投奔宋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