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处是点醒了宋勉,他怔怔入迷,内心本来模恍惚糊的想头一时腐败起来,趁着他有了功名,倒有由头赎她出来了。
跟着便是知县请吃席面,里头有个宋敬堂在,宋勉便不是配角,只作个烘托,吃上一轮酒,奉上些薄仪,还回金陵去。
那同亲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连置了屋子都说出来了,还道要来接她们过好日子去,两人都认了真,按着他说的处所去找,把石桂给的银子全带上了。
跟着几日回回庆余出来,都说不得闲碰不着人,宋勉诚恳,却也不傻,一回二回还信他,听他说话吱吱唔唔,连声问了,庆余这才道:“说是她帐没记好,太太把她撵到庄子上去了。”
俞婆子哭着认了错,她是婆婆,村里又有这很多和稀泥的,反面稀泥也没体例,便是安然时节也没人肯出这个主张,主持公道说得轻易,谁家说了谁家就得管,哪家还不足粮能多照顾一口人?
宋勉只作不知,出来了七八个月,这番归去,也不晓得石桂如何样了,庆余看一眼叹一声:“少爷归去可别傻愣愣的说甚个要替那丫头赎的话。”
宋勉听得石桂没挨打,倒宽下心,全须全尾的出去了,总比挨了打扔到庄头上强,他又要庆余去问是哪个庄子,庆余叹一声:“好少爷,这事儿就算了,她本来好歹还是个得脸的丫头,讨了她也还罢了,就说少爷在外头立室立事,总得有个打理细务的人,现在这又算甚么。”
家里早就接着信,派了人在船埠上策应,宋勉东西少,却不能赶在主家前回府,跟着小轿车马一道归去,还回了至乐斋,东西还没放下,便使了庆余去探听石桂,递个信出来:“你从速着,我有话要说。”
便这回他中不了举人,也还是孝廉,宋勉自来不是多口的,跟宋敬堂订交不深,这些事浑不在乎,反是书僮庆余拿眼儿扫来望去,说那孩子的认的乳母,倒似跟二少爷有事。
叫村里人唾了一地,可这些人自顾不暇,那里还能伸手帮别人,俞婆子被人戳了脊梁骨,拖着病体还能闹,秋娘生得仙颜,又是生养过的,卖到镇上的大户,总能周济一口吃食。
俞婆子的气势一下子低下来,到这会儿还认清楚,她一身病痛,没了秋娘只要等死的,反倒提及了软话,对着秋娘哭出一担泪来,口口声声都是怕喜子没人赡养,秋娘真有了出息,总不会不顾儿子的死活。
把小丫头唬得一跳,目睹着一溜烟的跑了,在背面啐上一口:“哪个赶你不成。”原还想多叹两句,石桂才走没多久,后院里头众说纷芸。
他不便传信归去,又奉告白大娘如果得着动静,往甜水镇的宋家捎个信来,必有重谢,白大娘连连摆手:“哪还要甚么重谢,全了她一份孝心也是件功德。”内心头直念佛,菩萨如果真长眼,也隔不竭她们母女情深。
庆余一闪身进了至乐斋,宋勉已经跟着宋敬堂去老太爷屋里头存候了,他搓了手想个不住,如果说了这么个白痴脾气必定发作,住在别个家里,还扯上了上房的丫头,那但是连大少爷都没碰的。
庆余苦了一张脸没体例只得服从,找个小丫头子往里头递个话,哪晓得探听出来石桂被撵到庄子上的话,庆余跌了腿儿:“这可了不得。”
庆余捏着鼻子出去了,在院子里头绕了一圈,抛出去一把果子糖,小丫头子都摇了头,既没拿赃也没认罪,更没发落,不过就是撵到庄头上去了,连打都没打一下。
宋勉没能探到动静,又不能冒冒然写信归去给石桂,还道这回能有好信儿送归去,再见她时总不至于还心虚,没成想竟是这么个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