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面上越有光,钱姨娘肚里才三个月,太太已然筹措起了乳母稳婆,算着日子,就怕她生在别苑里:“如果这回能生个小少爷,还不把那两个都压下去。”
跟个小女人拌嘴,赢了也没光彩,石桂看她一眼,手上动的缓慢,打很多了,天然手快,眼睛还没盯准,手就先串了畴昔,打得一对儿鸳鸯结实,这东西便是意头好才卖得出。
香扣听了看一眼玄月,两个一齐微微一叹,她们也不想着进院子,想的是能补上石桂的差,香扣是行五,玄月虽叫玄月,却不是生在玄月里,而是家里生了四个女人,到她是第五个,再不敢生了,就叫玄月,取个九字儿,意义就是美满了,禀了送子娘娘不要孩子了。
这么一来可算是闹翻了,郑婆子的事儿却没办下来,这很多人想进院子,她再疏浚能给的钱也有限,叶氏院子里头洒扫的活计,高升家的想着留给自家侄女,跟石桂半点儿沾不上边。
往两个女人屋里送东西是桩美差,小丫头们争抢着要的,还得按着数来,你去的多了,就换她去,得的赏钱好去角门边买些零嘴花粉吃用。
屋里头只要两个柜子,柜子里头隔开三层,一人一层,她见篮子被动过了,又去看柜子,衣裳也叫人翻过了,她来的时候不长,东西未几,顶要紧的是里头的春燕给的手镯和叶氏赏的虎魄坠儿。
她又打了一对儿,到外头响锣了,这才把绳索往篮子里头塞,吹了灯摸归去,再没成想这事儿竟没完,第二日当了一天差,赶着预备通仙观打醮要用的东西,返来才坐定,伸手出来竟摸不着篮子了。
石桂听她说的沉默,已然是家奴了,还得生这很多孩子,一家子不得出脱,玄月还道:“如果有个兄弟,也能往外院去了。”小厮往外,丫环往里,外头能争个小管事,里边能当上大丫环,这才算是好出息。
石桂挑了眉毛看看她:“灯油是我出的。”灯油确是她出的,她在厨房里办事,倾些菜油非常便利,她拿了来当灯油用,另有人偷了去卖的。
香扣玄月两个悄悄拉了石桂,贴着耳朵说私房话:“你必是出来的,去问问你乳母,把你塞到哪个院子里?”
石桂蹙了眉头,看来要往上,郑婆子的门路走不通,且得再换一个别例,平平平淡天然好,可庸庸碌碌,一辈子不能出头不说,离她想赎身的目标只会越来越远。
石桂带了腌蜜梅子来,把夏至节摆饭的事奉告了她:“乳母说了,你这儿忙得很,节里还姨娘还要赏菜,便不喊你出去了。”
香扣涨得满面通红,不防竟叫石桂诈了出来,石桂回身看过一圈:“叫我晓得谁手脚不洁净翻我的东西,我便去回管事刘妈妈,偷东西的,可得打三十竹鞭子。”
低头往里一看,篮子往里头推了些,她放的东西她内心稀有,拉出来看过,里头的东西公然叫人翻捡过了。
她捻起灯芯擦了火,这会儿远没到熄灯的时候,她每天都要在灯下做会活计,床底下放了只竹篮子,里头存着打好告终绳,托了孙婆子卖给货郞,攒了两三天,各色都有七八只,等攒满了三十个,就拿去换一回钱。
玄月叹一口气,小丫头能攒下甚么来,便是想疏浚,上头的管事也瞧不中她手里的东西,一辈子都能望获得头。
差事如许苦,哪个不想当大丫头,就跟半个主子普通,热有凉汤,冷有热茶,另有人给打水添炭,便是外头小门小户的碧玉女儿,也没如许受用。
“你不睡,竟不叫别个睡?”玄月只当石桂是不肯把这位子给她,同屋住了半个月,半点面子情也不讲,这才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