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两个女人屋里送东西是桩美差,小丫头们争抢着要的,还得按着数来,你去的多了,就换她去,得的赏钱好去角门边买些零嘴花粉吃用。
低头往里一看,篮子往里头推了些,她放的东西她内心稀有,拉出来看过,里头的东西公然叫人翻捡过了。
话还说得标致,说是太太没动过,特地赏了女人姨娘们的,只叶氏不吃荤食,赏下来的也是素菜,她给的东西,不能不吃,姚姨娘汪姨娘两个,不似豆蔻是长年服侍过叶氏的,口上吃不惯,关了门儿悄悄让丫头们一道分了。
“你不睡,竟不叫别个睡?”玄月只当石桂是不肯把这位子给她,同屋住了半个月,半点面子情也不讲,这才发难。
石桂上辈子是个火性,这辈子顶上有于婆子,帮着秋娘就不知明里暗里掐了几次,若不然石头爹那里会这么向着秋娘,只于婆子一说孀妇辛苦,他便先自软了。
为了她这名儿,她爹还跑去街口找了算命的,花了两个大子算出来的,自取了这名,玄月娘的肚皮真的没再鼓过。
石桂无事也同她坐着扯了好些话,葡萄溜进屋里包了一包点心出来给她:“你带归去给乳母,我这儿也没旁的东西,等再发了头油胭脂分你些。”
郑婆子起意说项,事儿却不决,石桂一丝不露,只摇一点头:“我姐姐才刚到钱姨娘那儿当差,我只怕不成了,小厨房里也挺好,两个女人都刻薄,拿的赏钱也足。”
叶氏每天都赏下一道菜来,都是时鲜的东西,厨房里把这个叫“赏菜”,奉上去太太也是不吃的,专拿来赏人用,多的时候三道,少的时候两道,端上去摆一摆,叶氏就立时赏了出来。
她又打了一对儿,到外头响锣了,这才把绳索往篮子里头塞,吹了灯摸归去,再没成想这事儿竟没完,第二日当了一天差,赶着预备通仙观打醮要用的东西,返来才坐定,伸手出来竟摸不着篮子了。
石桂进屋搁下点心,暴露一角来,钱姨娘怀着胎,一天有六顿,光是点心就有甜咸汤三种,按着时候上,她那里吃得了这很多,剩下的都搁在屋里,大小丫头们自个儿拿着吃。
跟着再看两天,石桂就晓得是自个儿焦急了,留意着看,郑婆子说的公然不错,两个女人月钱衣裳金饰件件很多,可要说多得宠嬖,能跟叶氏说得上话,那是再没有的。
石桂挑了眉毛看看她:“灯油是我出的。”灯油确是她出的,她在厨房里办事,倾些菜油非常便利,她拿了来当灯油用,另有人偷了去卖的。
玄月叹一口气,小丫头能攒下甚么来,便是想疏浚,上头的管事也瞧不中她手里的东西,一辈子都能望获得头。
下肩舆改名字又不挑菜吃,便能晓得她谨慎,不肯多获咎了人去,葡萄要真跟金雀起了争论,不利的还是她自个儿。
扫洒丫头是最累的苦差事,一年四时只雨天还能歇一歇,春扫落叶夏粘知了,春季里雨停了那一地的湿叶子得拿笤帚刮,到了夏季更冷,一早就得起来扫雪,冻到手脚都生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