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才当差,今儿就算是歇息,石桂挑了靠墙的床,跟本来在兰溪村家里的一样,床边有扇窗,天光一亮,她就能醒。
小丫头们把这当作新奇事瞧,哄着茶梅多说两句,春燕性子柔,尽管自个儿叮咛了屋子铺盖再点了人去服侍,茶梅觑一眼她没说话,快语道:“才还在老太太那儿存候呢,也是本地的族人,年纪不大,十四五岁,奇就奇在是自家上山来投的。”
郑婆子笑眯眯的点头:“可不是,老太太一听这个,立时叮咛下来,再有甚么比她开口要强,你这回但是交了高运了。”
才新出去的人,干甚么都有大丫头带着小丫头,只这会儿人手不敷,一个院里大丫头两个二等的四个,三等的八个,带来别苑的不过一半,人少事很多,还要体例会,底下都说这一回,怕得买进十来小我。
陈娘子听着信儿又来了,这于石桂倒是不测之喜,清算了一包东西,秋娘做的麻布衣裳,给喜子做的兜裆布,另有给石头爹纳的鞋底,夏衣特地做了红的,于婆子才不能穿,还是不敢给钱,只又写了一封信归去。
她虽是新来也有旧识,淡竹石菊两个过来同她叙话,后半晌无事,叫她过来一道玩:“太太这一去,不到晌午回不来,我们尽管玩我们的。”
丫头有专门沐浴的斗室子,这倒跟外院一样,只人少些,清净些,热水供得足,能好好泡一会,几个房里隔用一个炉子,如果热汤烧水倒比本来跑到厨房再拎出为要省力。
每日叶氏都要给给老太太存候,再陪着一道用饭,念上两卷经再返来,里头一打帘子,外头七八二三等的一齐送,石桂这才瞧见了叶氏的模样,绣金缎子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一条杏子黄金银滚边的裙子,脑后挽了髻,头上朝阳五凤大珠钗,凤凰口中啣着的红宝悬在额前,高挑个儿凤目俊眉,端得华贵雍容,跟石桂内心想的全然分歧。
茶梅是她见过的,两个还说过话,相互笑一笑,带了她去下人房,里头住的比外头要强,外头六人一间,里头是四人一间,太太院里又不不异,是三人一间的,摆布各一张床,靠着里头的墙还挨了一张,有张小桌,另有个面盆架子。
统共要找六个属狗的,石桂加出来也才四个,老太太便说往外头再买两个去,如果有属了猴的,也买几个来。
叶氏要陪着老太太用两顿饭,歇晌的时候才回屋子,少爷女人们就都往老太太院子里去,这儿要多安逸有多安逸。
没一刻,春燕竟返来了,身后跟着茶梅玉兰两个,叫了管事婆子过来开库理东西,淡竹口快一问,茶梅便道:“也不知哪一门子的亲戚投了来,老太爷看了文说此子可期,这会儿要理屋子叫他搬了来,跟大少爷一处读书呢。”
石桂是八月里属狗的,同宋大爷的属相最合,宋老真人说属狗最好,不属狗便属猴,狗最好,猴次之,上头一说要凑上六个属狗的丫头,话往下一传郑婆子就拍起腿来,头一个把石桂报了上去。
郑婆子拢动手念上几声佛,从速奉告她些大房里的忌讳事,最要紧一样就是见甚么人说甚么话,一院子丫头都乖觉,当着老太太在时,是不拘提及大爷来的,可如果老太太不在,她们便避开此事不提。
石桂从速拉她:“乳母别忙,且细说说,我原是做琐事,如何竟能进太太的院子?”讨情托请的事儿黄了,郑婆子在她跟前啐了几声,说甚一个个都是高拜低踩的,见着她现在不好了,都不肯伸手帮衬,好轻易捞着个打杂的活计,才过了几日如何又窜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