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要一碗甘草冰,又给阿珍松箩要了酸梅汤五花茶,店家端出来就瞥见门边那一片乌泱泱的人,挡着门口进不都进不来,还谈甚么做买卖。
因着是个糖水铺子,石桂便问道:“老板娘这地儿租不租?”她手上还拿着麦杆,叫了一份煎糖糕,还没下筷子就先问起店铺租不租来。
老板娘面上一动,指着石桂说不出话来:“那船埠上卖饭的?石记?竹筒饭?”她是个卖糖水的,间壁两间铺子倒是卖饭卖菜的,小炒肉再加酒,盛上一碗饭,本来买卖算得好,午间没多少人,夜里人老是多的,哪晓得石记一开张,吃小炒菜盖饭的人生生少了一大半儿。
石桂笑起来:“五个月就五个月,不管刮风下雨我出不出摊儿,都给你租钱。”说定了就要写,又问那老板娘:“卖糖水的事儿考虑考虑,总之不会亏。”
没料的糖水还更便宜,盖饭口味重,吃了盖饭喝杯糖水,一文钱一杯,图的就是薄利多销,石桂都跟她定了契了,便笑起来:“玉米须也好酸梅汤也好,带些味儿就成,也不能每天料不敷,总得有两天是好汤水。”
老板娘怔得一怔,门前这一块空位,也就半个屋檐,给两张凳子,就能收租,倒比光卖糖水要强,石桂又笑:“我在你这儿租了处所,自家摊上就不卖糖水了,一碗糖水三文钱,如果跟我的饭一道卖,就算一文,您算一算,是不是赚。”
老板娘一听要降了价卖,倒没立时就不乐,算了一笔帐,不肯放过石桂这块肥肉:“我且听听,这租钱如何算?”
站在石桂身边的女人手上就舞着红帕子,目睹得石桂盯着她的帕子看,掩了口儿笑起来:“你但是没预备?”她说的穗州话,石桂听懂一半,冲她点头笑一笑,那女人竟把方帕子扯了一半,塞到她手里。
老板娘脸一沉又从速笑,到底是客,嘴上不能说刺耳话,却还是开口道:“我这地儿转个身都难,还谈甚么租不租的。”
石桂看她买卖确不易做,桶里的冰如果化了,这些汤就更卖不出去了,又不能单拿出去卖,碗还是瓷的,一碗汤才多少文,赔进一个碗就更不值当了。
可船埠上人隐士海,看畴昔一片黑压压,近前些的还能分清楚男女长幼,再远些的只瞥见人头,连身上穿黑穿红都看不见了。
石桂笑起来:“老板娘可晓得石记?”
老板娘焦炙,可小二端的挤出去却也能卖得出,石桂也在忧愁这天越来越热,今后可不得晒化了,拿扇子不住扇着,阿珍道:“天热哩。”
石桂一下子立起来,挂在胸前的大银锁一颤就叮叮铛铛细碎的响,脸上笑开来,拉了喜子道:“当真?红船赢了?”
她要在这儿卖盖饭,老板娘立时换过神采,又细问起来:“你阿谁糖水,是如何算的,我本来就不赚多少了,再饶去两文钱,我赚甚么。”
明月虽看不见石桂,却晓得石桂必然正在看着他,把脸仰起来,等着发炮声响,锤子一落鼓声一响,船就离港而去。
这石桂可猜不出来,踮高了脚往远处去看,不在望海楼里也瞧不见到底哪一艘船更快些,喜子就更看不见了,石桂便道:“你大声些,吴大哥天然晓得你在替他泄气的。”
石桂伸了两根手指头:“二钱银子一个月。”二百文钱租一个月,以租钱来讲太低,可只是租门前这块空位,那算起来可就又多了。
沿岸的铺子都是如许,除了门前也支着桌椅凳子的,似如许要走出去的店门边转得水泄不通,小二一趟趟的跑,每卖上三五碗,返来就汗湿了一身。
她笑得甜美蜜的,肤色微黑,嘴角一颗小痣,甜甜的问:“你也是等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