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倒喜好吃糖的,小儿哪一个不爱甜,只这会儿也不吃了,年事长了,这些个早都已经少碰,才跟石桂相认的时候,石桂也是一样,记取他含一块糖能含一上午,糖吃尽嘴里还砸巴着甜味儿,给他买了许很多多的松仁粽子糖玫瑰糖薄荷糖。
石桂一怔,跟着才瞥见了他几近是赤着上身,只穿戴一件背心,还没湿透,底下的裤子也是露了腿的,腰上的扎腰带早已经湿透了,这件上衣定是才刚套上去的,里头那些个男人,只怕有一多数儿没穿衣裳。
秋娘往肉铺去,石桂去竹店再加两百个碗,同那老板还价还价一番,老板倒肯让她的利,这么一个月里,都已经在他这儿追加了两次碗勺了,买卖总归有得赚。
明月的手又大又健壮,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石桂一动没动,任由他握着,中午太阳最热,可缩在大石头的暗影底下,再吹一吹海风,人又感觉舒爽,石桂先还端方坐着,厥后也学着明月的模样,把背贴在石头上,阴凉凉的,扇子都不必打,明月叉开两只脚,也不知他如何挪动的,先还隔开些,越坐越近,最后肩膀和腿都伸了过来:“你如果困,就靠一靠。”
几口把饭吃完了,抬起胳膊看一看,觉着身上的汗干的差未几了,挪到石桂身边坐着,腿儿紧紧贴着她,想借着大石头的暗影搂搂她,拍拍她的背欣喜她,可一坐到她身边来,那清爽的薄荷香味儿就更浓了些,鼻子翕动两下,深吸一口,舒畅得让人懒洋洋的。
石桂走在街上还不觉着,拐进巷子里,这才觉出不对来,她今儿去订家什,要订一个竹子屏风,带了量尺往新屋去,这条巷子里外住了很多人,又是闹市,石桂也不惊骇,回身一看,就见个斑白头发的男人正跟在她身后,瞥见她回身猝不及防,嚅嚅动了动嘴唇,低低叫了她一声:“桂花。”
三层高台就建在海岸边,圈地的时候特地避开了港口进船处,离得铺子也有些路,一条路上铺了三块木板,便利运木料出去。
他脸上带着笑,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殷勤,石桂烧红了脸儿,如何也不美意义靠上去,可确是感觉放心很多,还真有了些困意,人靠在石头上,迷含混糊的打起打盹来。
石桂手上提了篮子,身后跟着两辆推车,这些钱都是早早结来的,有纪夫人的帖子,哪一个敢剥削她的饭钱,若不然这钱不定甚么时候才气结给她呢。
是以把兵丁里头干过营建的人挑出来,这些人跟工匠一起尽管搭台,余下这些就是扛沙泥竹板的,这楼台搭一回,也就是圣寿节时演武看的,等看完了演武,也不晓得留不留得,说不准还得再差,搭跟拆那就是两桩差事,他虽不是买质料的,可里头的耗损倒是他说了算,赚些蝇头蜗角罢了。
明月早就饿得很了,早上倒是管饭,支个大锅里头搁些米就算是粥了,那烧灶的还一脸不甘心,本来中午做饭的活计是他的,买些瓜弄些菜,再切些肉丁子,就算是一顿饭了,给的钱又足,活计又好做,恰好被人截了胡去。
第二日,门房上收着一篓十来颗菜瓜,还是洗洁净的,秋娘叮咛人送进厨房去,就当是买了家里来解渴的,这东西也不贵,成批的长出来,一个一文钱,就当是吃些生果汁儿。
小时候日子过的苦,常日里连饴糖都少吃,赶集的时候能有一串糖葫芦,那跟过年也没甚别离了,石桂小时候瞧见了就挪不开眼,肚里没油水,唇上不沾蜜,瞥见了就想碰阿谁味儿。
石桂还没踩上木板,就瞥见明月在门边等着,她眉头一松,嘴角暴露几分笑意,急步往前去,到得门边,明月一头一脸都是汗,胳膊被太阳晒得泛油光,石桂还没迈出来,他就伸手往外拉她:“你别出来,我们到大石头底下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