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海跟宋敬堂两个到底也没来,甘氏说破了嘴皮子,宋老太太对着她也没一付好神采,连带着连宋之湄也一齐看了神采,母女两个谨慎翼翼服侍着宋老太太,宋之湄把在家的作派全改过了,也没能得着宋老太太一个好脸儿。
石桂自个儿有些来源,本来不信的,现在也信了一二分,小丫头们把那雨停日出说得神乎其神,她却不当回事,宋老真人在山上住了怕有七八十年,每天跟山打交道的,会看天气也不是奇事,说他高寿倒是真。
戏要唱到夜里,连山下也有人上山来凑热烈,石桂昂首瞥见玉轮出来,忽的怔道:“今儿是甚么日子了?”
明天酬神听戏,她们俩个的坐位虽是挨着老太太的,甘氏不开口的说着吉利话,又拿了戏中典故去跟叶氏搭茬。
孙子敬了她是长辈,她倒背后里使绊子,拿些混话想坏孙子的明净,手上的转珠儿越拈越快,内心却有了计算,这很多年,长处也尝足了,是时候要吃刻苦头了。
念了一夜的经,第二日要上十供,作供迎供摆供上供都要念佛敲钟,花香灯果茶食宝衣加起来共十样,宋老真人穿戴那件新衣,几个门徒奉养着他经念。
直熬到二更天,闻声一声钟响,宋老真人领头念起来落幡咒,焚了圣牒,这场法事才算是完了。
宋老太太跟叶氏几个就在背面听经,看扬宝幡,夜里还得转九曲,宋老真人又焚一表,求满天星宿夜晚现身。
院子里闹哄哄这很多人,哪个都有一本帐,石桂也顾不上别个的事,看着钱匣子就感觉有盼头,她的身价才五两,等存够这五两银子,趁着老太太打醮积福,她又是属狗的,正捏着这桩事,如果家里来哭求,保不齐就能出去,只当是在宋家打个长工。
石桂笑一笑:“糖饼子分你吃,今儿是我生辰。”是白大娘捡到她的日子,就算是她的生辰了。
这一夜比前一夜更冷,点的灯也更多,三百六十一盏九曲灯摆得弯弯典典,石桂听了一肚皮三霄娘娘的故事,愁的倒是如何叫这三百多盏灯不熄。
小羽士蹲着身问她:“你怎的了?”
点上灯,羽士们就绕着神坛念北斗经,上达天下闻地,消灾解厄,获福添寿,跟着就是放赦,不独此处放赦,老宅的家里也掐着吉时,宋老真人长跪,一干徒子徒孙也都膜拜下来。
摆了灯上了十供,又得点灯,几个丫头仓促归去睡了个觉,没半天又起来了,吃上头倒没苛待她们,可累了半日,也就喝一碗姜汤发发汗,热手热脚的钻进被窝里,没一会儿就睡眯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