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酒满是陈娘子吃了,小菜倒留了些给银柳石桂两个,石桂吃了两个白面馒头,明天她不敢多吃,摸清了路数就放开肚子,吃了两年的榆树皮磨粉掺着玉米面做的窝头,见着这白面的,由不得她不咽唾沫。
石桂统共值了五两银子,石家伉俪还了半两银子,让陈娘子好好找个主雇,这些都当嚼口,她是晓得这事的,可也不能白呆着不干活,陈娘子走到门边,先就瞥见石桂拿了小笤帚在扫了瓜子皮。
“小毛丫头生得倒好,如果主家在,说不准就能出头,可惜了了。”一面说一面笑,翘起脚来,看酒盅里头干清干净半滴残酒也无,嘴里嚼了两声,自家往屋里去睡。
像刘家似的,到镇上去,开小铺子做买卖,喜子还能读书,比看天用饭要保险很多了,石桂盘算主张,搓搓手呵上口热气,往陈娘子屋里打地铺睡了。
甜水镇是宋老太爷的故乡,在这儿置下别墅消夏,造屋子的时候大兴土木,可造完了结没来过。
陈娘半夜间返来,石桂出门迎她,见她满面带笑,一颗心原就提着,这会儿更是惶然,陈娘子笑得一声:“也是你的造化,那宅子是宋家用来消夏的,三年五载也不定能派上用处,常日里又没主家在,我跟灶上的郑婆子熟悉,你跟了她就是。”
石桂听在耳里,留下来在陈娘子家作工,比卖作丫头强些,她跟白大娘是亲戚,今后总有归去的一天,便是银柳脾气再坏,也总能忍得她。
哪晓得先是一春蚕僵未结茧,跟着又是大旱天,再跟着又闹蝗,一家子就这么垮了,可活着就是但愿,活着就能想体例把日子再过返来,如果石头爹落下病,喜子再不好,这个家就散了。
“银柳,你去买些活鱼来,夜里大郎要返来。”陈娘子说到买鱼,银柳还耷拉着脸儿,到说大郎要返来,她立时站起来,不一时买了鱼来,不独买了鱼,还切了肉,兴兴头头道:“拿这个熬肉丁酱做浇头。”
石桂不知她说的是造化是甚么,昨儿的杏子也已经是“好造化”了,怕得颤栗,却还是笑容相送,回身默不出声把家里的事儿都干了。
“傻站着何为,从速畴昔和面,还想让我服侍你不成?”银柳倚着桌沿磕瓜子,吐了一地的瓜子皮,见石桂立住了不动,啧了一声,吐出两瓣瓜子皮来:“这有甚,不是来就是去,也有你的那一天。”
说着扔出几个大钱来,叮叮铛铛落到地上,石桂忍气低了头去捡,陈娘子只要一个儿子,万不能这时候惹着银柳。
主家不住也有看房的管事,这别苑有楼有池有桥有廊坊,里头管事的撒扫的看花的如何能少,厨下也离不得人,陈娘子算得是给石桂寻了个好差事。
石桂只当没瞧见,把本身清算洁净,连桌上的碗筷都洗了,跟着陈娘子出门,来的时候内心惊骇,没有多看,买汤的时候也只走到巷子口,这一起出来,才见着炊火人家。
银柳存了嫁进陈家的心机,一盅盅给陈娘子添酒,她是本地大户卖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贴身藏了些钱,手上松动不急着找卖主,就当赁下陈家的屋子来,却不想跟陈大郎勾搭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