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还不睬人,想不明白如何父亲承诺了她的,不过走个过场,到了这些丫头婆子身上,半点不是这个意义,她内心晓得不对,却无处探听,挑了几桩错处,竟又都依了她,内心觉着古怪,渐渐也回过味来,硬的不成,冯妈妈这是要怀柔了。
宋之湄两回下来也不再提,只说道:“前儿陈阁老的重孙女儿请了我往陈家去,她们家有一株三十年的三醉芙蓉,这会儿恰是花期,我还想着同你一道,只可惜你病着。”
石桂笑一笑,那里是脾气坏,是不知如何办好了。她折腾,冯妈妈却不会由着她折腾,她不肯吃,冯妈妈就亲手喂,不但喂她喝药,还跟她同吃同住,叶文心倒也是能咬牙忍了下来。
冯妈妈在叶家呆得久了,一双眼睛甚事未曾见过,立时把话传下去,如果宋之湄一小我来的,来三回放一回,如果另有旁的人跟了来,那就一步都不能碰到堂屋子软毯子。
赏木芙蓉的小宴,她就因着陈家女人交友了好位陈家旧识家里的女儿,这才晓得那几个女孩儿个个都读书,一句一个机锋,她便跟不上了,只得看人眉眼跟着笑闹,自来心高气傲,如何肯落于人后。
宋敬堂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对着这么个冰脸老妈妈一句都吐不出来,说她是虚寒又说是心焦,还带些药材来,冯妈妈谢着接畴昔,没等宋敬堂走出院门边,就闻声背面冯妈妈怒斥琼瑛:“你是个死人不成,甚么人都能往女人屋里头去了?”
石桂万没成想,冯妈妈这一句叮咛,倒成了天下落下的馅饼,不偏不倚,正巧落到她口里。
叶文心也不知是病痛还是有苦衷,并不耐烦应酬宋之湄,虽听她说话风趣儿的,无法精力不济,丫环们紧紧看牢了她,宋之湄的话头一拐到宋敬堂身上,便不是吃药就是喝梨水儿。
宋之湄闻声这一句步子倒顿住了,见哥哥还傻愣愣的盯着厚绉绸帘子,拿团扇掩了口:“不瞧一瞧如何放心。”
琼瑛绞了衣带子不说话,冯妈妈恨铁不成钢,瑞叶倒是样样安妥,又能硬又能软,可她跟女人太好了些,这才不能带了她来,可这个琼瑛又扶不起。
说着回身去扯宋敬堂的袖子:“我们情意到了便是。”
跟着几日宋之湄倒来的少了,叶文心一病,全部院子的活计都停了下来,宋老太太原还说要带了她去圆妙观的,现在也去不成了,璎珞春燕两个时不时过来探病,可叶文心的病倒是反几次复,好轻易热度退下去,一夜间就又烧起来。
宋之湄不防她竟说这些,可她也晓得冯妈妈本来是叶老太太身边,长辈跟前的人,倒不好反唇相讥,还得应和她一声:“妈妈这话可就言重了,那里就这么娇贵起来。”
冯妈妈往前头去送冬衣节的五彩扎纸,宋敬堂宋之湄两个偏挑了这个时候过来,琼瑛皱了眉头,内心暗道这宋家哥儿也太不端方了些,又去看宋之湄,她倒是摇了团扇儿,满面体贴:“表妹可好些了?”
“置一点之彩与通体淡色之际,自必灿艳夺目。”叶文心靠着大迎枕,人病恹恹的,手边还放着着本《画论》,书脊上印了个颜家,她合上书,微微一笑:“是我这屋外头都是淡色,你这才觉着好。”
冯妈妈见这么着不成话,家里送了信来,叶家跟宋家都有安排,她这病不好,那些个事一桩都办不成,立时又换了模样,叫底下这些丫头有甚事,只要不特别,都依了她,只顺着她说好话,先把病养起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