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跑了,篮子也打翻了,撒了一地的桂花,宋勉还叫挠破了皮,石桂顺手带着帕子给他按住伤口。
故意想在叶文清跟前露脸,也好多得些赏钱,叶家抬出去那些箱子,底下人可都瞧见了,不过一个来参选的女人,竟能有这很多箱笼,一抬一抬不住往库里抬。
石桂看着宋勉喂猫儿,一面逗那猫一面拿余光打量她,到底少年人面皮薄,石桂干脆笑一声:“堂少爷安好,我现在调到表女人房里,姐姐们差了我来摘花儿,扰了少爷读书,真是罪恶。”
叶文芥蒂好了大半,身上不难受了,内心还难受,她晓得事情不对劲,却又说不明白哪儿不对劲,娇养长大的女人,那里能想到旁的,只当是这些个丫头婆子欺负她年幼,特别可爱的就是冯妈妈,仗着是叶老太太跟前用过的人,奴大欺主。
单说被面儿,她的布更细些,里头的棉花也更软,玄月几次想跟石桂搭话,可那一回也晓得了石桂的脾气,今儿她娘又来念叨那很多,石桂必是听了去,更加开不了口了。
笔墨毛毡子都铺设开了,也不见她动上一笔,几个丫头没法,叶文心瞧着她们背了她交头接耳的就觉着心烦,也不要她们守着,倒把石桂玄月调上来服侍。
她拎了篮子往背面绕,沿着小径种的花树,越是往里越是无人采摘,才刚一绕出来,就瞥见宋勉正坐在石上读书。
宋勉在其间读书,今后科举还得回籍,若在读书上不出头,还能赖着宋家不成?更加下了苦功,恨不得吊颈砭骨,日日天不亮就起来,今后院僻静地点读书。
石桂是警省惯了的,一闻声桌椅轻碰迷含混糊醒过来,翻身坐起来闭着眼睛穿衣,趿着鞋子打水洗脸,六出的心机她半点不知,
宋勉一身青衣,手背在身后,阖了眼儿背书,一长篇背下来,闻声耳朵细细索索的声音,笑着回了头:“你来了?”
宋勉咳嗽一声清清喉咙,他如许早出来,也没个小厮书僮跟着,平素便不拿他当少对待,这会儿也摆不起少爷的谱来,对石桂更是一复生二回熟,送砚台送菱角探病的满是她,冲她笑一笑:“无事,也没扰着我,你办你的差事罢。”
石桂有些心虚,又怕宋勉挠出个好歹来,内心还含混,嘴里脱口而出:“从速拿盐水洗一洗。”拉过来细看,得亏着没有破皮,只红了一道,没出血。
便是晨读,这个时候也太早了些,宋勉光身来投,除了端庄姓宋以外,也没别的依仗,一粥一饭一针一线都出自宋家,除开出人头第,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石桂拿了小篮儿摘桂花,就闻声身后喵呜喵呜的直叫,转头一看,那只大肥黄毛狸,正侧躺着露了半个肚皮,等着宋勉替揉毛。
玄月眼圈一红,只当石桂用心不睬会她,吸吸鼻子往被子头缩,公然叫她娘说着了,内心又感觉有些忿忿,她是提上来的,石桂倒是叫贬出太太的屋子,便比她聪明些,在这儿也是一样的三等。
宋勉把这事儿捅到老太爷的面前,便是回了乡,也无处可站脚存身了,父亡母死,除了这条路还能绝境逢生,也确是没有旁的路好走了。
石桂看得呆了,这才晓得宋勉才刚说的那一句“你来了”不是冲着她,而是在说这只斑斓大黄狸。
“我那里是要喝,屋里都是药味儿,蒸个花露换换味儿罢了。”叶文心说得这句,琼瑛扫了一眼石桂,石桂从速退出去,走到门边闻声玉絮劝道:“要么用我们带来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