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渡头的饳馉摊儿,江州城里的糖粥铺子,再有杭城泉与济南泉,信笔写出来,便似一幅画卷。
除开这些旅途见闻,也会写到办学之难,跟穗州那些个出洋返来的,里头写得色目人鄂罗斯人,更是叫叶文心大开眼界,凭一人之力,便能办上门生百来人的女子黉舍,想见而不得见,便仿效其事,也收上一个女门生。
冯妈妈既承诺了,琼瑛归去便报给叶文心:“冯妈妈去办了,女人且等等。”
“拜就拜,就在院里头,把门看牢了,随她在屋里如何使性子。”冯妈妈皱了眉头,来的时候老爷都安排好了,只要送进宫去,就没有落第的,可如果进不了宫,花了多少工夫都是白搭。
也不必叶文心教的多当真,十二三岁的小女人家,便是有学问,要传授也是有限的,只要有了这个由头,石桂自个儿就能把丢掉的那些,渐渐都找返来。
婚嫁自主,读书识字,听起来倒跟后代普通,石桂怔怔无言,叶文心看她那神驰的模样儿,悄悄一笑,虽是权宜之计,可收了一个肯学的,总比懒怠的要强,一付安抚的口气:“怪道说收门徒要挑那年纪小的来,她们那一个个的都不肯听我的。”
她内心欢乐,归去就从绣箩里头翻阿谁刚做好的荷包,绿底绣了桂花枝,拿这个当作束脩奉上去,可这腊肉却不好办,想一回还是得去郑婆子那儿,把腊肉跟酒讨了来。
叶文心对着宪书挑日子,内心算着叶氏返来的日子,把石桂拜师定在了一今后:“倒是巧了,好日子隔得倒近,明儿就立坛,挂先师像。”
不拜贤人像,要拜颜大师,如果叶文心自家要给画像叩首作揖,这些丫头们必定要拦了,可既是挂起来让石桂磕个头,算起来这也是皇后的一母同胞的亲mm,受她一个头,算不得甚么,便都稀里胡涂的跟着叶文心打转。
玉絮果然取了宪书来,瑞叶没来,这屋里头识字的就只要叶文心自个儿,她翻开来看一回,内心一面计算,一面盯着册页入迷。
石桂还似在梦中将醒未醒,琼瑛玉絮已经笑起来:“能学一学也是好的,她年事小,记得牢些。”
这回又说要收石桂,琼瑛只当冯嬷嬷又要管束,哪知彼一时此一时,竟叫女人如了愿,端的开馆收徒了,内心恨不能念佛,瑞叶不来,石桂又是宋家的,吃瓜落的可不成了她。
这想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打叶文心晓得这世上另有一个颜大师,开女学专教女子读书,她屋里这些丫头就被她抓着学字,当真学的只要瑞叶一个,余下的六合人认了半天,一丢手又拿起活计来。
在这些丫头眼里,石桂那里是学书认字,不过就是哄着女人玩,女人屋里现在另有一套烧瓷小人儿,有床有桌有琴有棋,这是小时候玩的,人大了,就玩得大些。
读誊写字总归吃力,叶文心是个当真的徒弟,要把书读得好,字写得能看过眼去,还要抽背抽默,这几个当丫头的哪能撑得住,手上另有活计要做,都把心机花在这上头,自家的活计可做不完了。
三山五岳,便没她不去的处所,叶文心每读一篇,就恨不得也去走上一回,她是深闺女子,连院门都未曾出过,行得最远的乃是扬州城里的吉利庵,那些文章里又不但是山川,还风趣事。
这一回从扬州带了几箱子书,里头倒有一半儿是仙域志,分了两种,一种是梅季明作文,颜明芃画画的,另有一种,便是她自个儿写文配画的。
那一名颜大师再驰名头,也是女子,一个女人办学教书,还发愤毫不嫁人,早就坏了伦理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