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稳稳上了半天课,连冯妈妈都来看过了,看叶文心拿着竹鞭子,非常似模似样的教书,石桂也没干甚么特别的事,只是坐着写字,隔得一会儿叶文心又抽了她背书,也不过就是那几句,六合玄黄宇宙洪荒的话,冯嬷嬷自发安抚住了叶文心,放了心还回前头去了。
香炉里插了香,案上还摆了文房四宝顶针花绷儿,一边各是四样,穗州女学是拜的织花娘娘,叶文心把两幅画像摆在一处,六出拿了个拜褥出来,石桂从速拜了师,跟着又拜过叶文心。
她那付冷硬面孔摆出来,这会儿竟又换了说辞,原在别苑瞧不出,回了老宅才是露了相,石桂是成心来奉告她本身得宠的:“乳母也不必为着我挂记,下回给乳母带些细茶返来,现在房里的茶叶是我管着的。”
大海碗里十来个龙眼大的肉丸子才刚出锅,直冒热气,香得扑鼻,石桂一看便知郑婆子又贪了钱姨娘的东西,这一碗怕是做好了带归去给女儿吃的。
一面说一面把钱取出来,小荷包里取了二百五十个钱来,这是按着时价算的,石桂张口说是琼瑛给的,郑婆子也不会去问,何况这些肉一多数不不要钱。
她既给了,石桂就吃,她恰是能吃的时候,三等丫头也没多好的菜能吃,筷子上一个吃尽了,郑婆子又给插了一个,送到她手边来:“吃罢。”
正日子一到,石桂把这十条腊肉一壶酒,再加上一方绣巾放在托盘里奉上去,就算是她的拜师礼了,院子里置了小香案,上头还挂了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女人的背景,面朝大海,架了画架,正在作画,叶文心穿了通身素色的袍儿,打扮的仿佛个女羽士。
六出素尘几个俱都探了头出去看,这么个教法,没几日石桂背不出来,她又得泄气,总还是小女民气性,跟不上她教的,又得烦恼了。
郑婆子却不放石桂走:“你好轻易返来一趟,总得奉告乳母你在里头过得好不好,我这心一向吊着,便是挂记你呢。”
叶文心房里的玫瑰椅子搬出来,坐在上头受了石桂一拜,先还兴兴头头似小女人做戏耍,事儿办起来竟也有几分模样,给了石桂一套潮兰布的衣裳,一双带银铃铛的手镯,另有一套笔墨纸砚,跟一薄大描红本子。
一句话把玄月排在外头,玄月咬得唇儿,心头气不平,一样是三等,凭甚她就得了眼,可这会儿同她相争再得不着好,等六出一出去,咽气劝了她:“你哄着女人也就罢了,可女人今后总要走的,你这事儿捅出去,总不好听。”
管茶叶的是六出,她管的是煮茶,可她这么说了,郑婆子便抽一口气,茶叶一罐头很多少银子,叫她管着茶叶便是很得看重了,郑婆子笑起来越加至心几分,那会儿说是她个聪明的,公然没看错,到哪儿都能混出来。
上一回那祭田的事,家里下人无有不知,经得那回,老太爷也不要弟弟收租子了,派了自家的长随去点收田租,这可不是离了心,这个儿子诚恳了十来年,内心惦记的也还是自家亲爹娘。
几个丫头也不是没碰到过这事儿,也都是学了两句就告饶,石桂竟这么肯长进,让她写,她就在书案前写了半日,到中午用饭了,把描红的字拿给叶文心看。
如果这叶家女人今后要嫁出去,院子里头也得挑人,石桂是服侍过她的,进她的院子名正言顺,叶家女人十三岁,再有两年恰好嫁过来,嫁人头二年,老是甜情密意,等想着要放房里人了,石桂恰是十四五岁的好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