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碗里十来个龙眼大的肉丸子才刚出锅,直冒热气,香得扑鼻,石桂一看便知郑婆子又贪了钱姨娘的东西,这一碗怕是做好了带归去给女儿吃的。
看她不必教,自家就拿得有模有样,便把六合玄黄的字教着她读一回,再让她细细描一次,石桂过得这些年,竟还能有本身的书桌笔纸,心头涌动,吸了一口气,固执笔四平八稳写了个横。
叶家这个女人如许得老太太的看重,是为着老太太还想再跟叶家结一回亲。二老爷靠不住,总归不是亲生的,这很多年底下无人不明白,说是祧了两房,不过是借鸡生蛋,老太爷那些个家私,攒着一并是要给大少爷的,打小带在身边,比那半路削发的,不知要知心多少。
叶文心房里的玫瑰椅子搬出来,坐在上头受了石桂一拜,先还兴兴头头似小女人做戏耍,事儿办起来竟也有几分模样,给了石桂一套潮兰布的衣裳,一双带银铃铛的手镯,另有一套笔墨纸砚,跟一薄大描红本子。
石桂扫她一眼,晓得玄月这是妒忌,可她也不为着别人看不过眼,就放过识字的机遇,笑一笑道:“我免得,这是哄着女人玩呢。”
谷旦挑在一今后,石桂既要办束脩,便光亮正大的往厨房去了一趟,她自打进了幽篁里,还没去过郑婆子那儿,葡萄倒是来瞧过她一回,对着她也就是叹些好好的如何叫人挤了出来,跟着就是骂高升家的。
叶文心头一天当徒弟,兴趣极高的模样,看她写得几个字儿,又教她读书,一本千字文一气儿教了七八句。
哪晓得石桂记性极好,跟着读上两三回,竟能囫囵背下来,叶文心点了头,内心觉着这个门徒收得对,叫她照着写。
几个丫头也不是没碰到过这事儿,也都是学了两句就告饶,石桂竟这么肯长进,让她写,她就在书案前写了半日,到中午用饭了,把描红的字拿给叶文心看。
石桂一看郑婆子满面是笑,内心先起了疑,郑婆子待她并没几分至心,在别苑里许另有些,到了老宅,两个挂了名头的干女儿,除开一季奉上些财帛,也没旁的用处,可她这一番竟比本来进了叶氏的院子,还更欢乐。
再骂也无用,葡萄看着石桂只觉着她今后也就是看空院的命了,更加往郑婆子那儿走得近,冬衣节里还跟着郑婆子回郑家用饭,这两个都没叫上石桂。
叶文心这里摆了饭,石桂把书交了,跟着便还去下人房里用饭,玄月大生不平之意,她也想着要挤到叶文心身边去,光是那一对儿银镯子,就够她眼红了,见着石桂出去,半含酸意道:“你都是女人的弟子了,如何不平侍徒弟用饭?”
石桂又捡些幽篁里的事奉告了她,说自家已经在屋里服侍了,郑婆子更加驯良起来,石桂能哄着她玩也是好的,替她取了十串腊肉来,又倾了一壶菊花酒,摆在食盒里。
能打动她的不过就是两样,得宠有钱,说到底也还是钱,可这拜师的事儿不能往别传,就只能使银钱了,就说几个大丫头想吃这一口,怕费事了厨房,使了她来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