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荔在廊下听得惊奇,进了院子哪一个不是叫忘了爹娘,如何春燕还替她捎东西归去,非亲非故,春燕如何独独待她如许好。
除了老太太的,还不足容跟泽芝的,这两个倒不晓得贺欢甚么,叶文心沉吟得会儿,还是素尘笑起来:“女人走动很多了,天然晓得两位表女人喜好甚么。”
石桂厨房正院都呆过,叶氏如何个吃口倒能说上七八分:“太太的点心都是甜软的,我们上回收的晚桂熬了蜜桂花,倒能做个水晶糕吃。”
石桂却守着长案桌,看得入了迷,屋里开了南边几扇窗,架起小茶炉子,用来烤粗磁碟儿,好让色彩更均匀。
叶文心听了这话暴露点笑意来,现在进退维谷,姑母也不知能不能护得住她,可除了她也无人能依托了。
石桂照实说了:“此人攀山登梯,山里有松鸡呢,也不晓得逮不逮得着,炖了汤吃。”她已经在学字了,画画一道倒能放一放,贪多嚼不烂,何况现在就已经惹人眼了。
可叶文心跟这两个拿尺子量着教出来的女人半句话都说不上,问她们平素做些甚,除了针黹就是抄经,琴棋一道不说这两个倒是学了,也曾坐着打谱,可这心机清楚不在这上头,不敢获咎了叶文心,可跟这两个下棋,她还不如自家打谱。
食盒儿一翻开,里头的糕点做得廓清透明,带着粒粒桂花瓣,晓得叶氏爱甜的,多加了石蜜,一匣子里头十来只烧叶子的琉璃小碟,一只小碟上摆了一块,光是看就赏心好看,叶氏悄悄咬上一口,在嘴里回味好久:“倒是多少年没吃过的技术了。”
这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别个听了也只当是叶氏体贴叶文心,春燕大风雅方在廊下问的,石桂便风雅着回了:“表女人好静,大女人请表女人往梅林里去,表女人畏冷没去,还跟吴家女人陈
石桂着意说了说太太问过表女人平常起居,玉絮笑得一声:“到底是亲姑母,总念着我们女人。”
叶文心的技术是沈氏手把手教出来的,叶氏自出了阁,就再没吃过嫂嫂做的点心,现在吃着了,如何不感慨。
几个丫头见她有事可作,各各叹出一口气来,一画起来总有半天不必人陪,又去做手上的琐事,把预备送往各处的年礼理出来,年后就要送选的,也得理些东西带出来。
宋荫堂少见母亲如许说话,本来还当她待这个侄女儿非常冷酷,这么看着却又不是,笑起来道:“表妹做的,天然是扬州风味了,母亲也赏我一个尝尝。”
叶文心咦得一声,原过随口一问,这画上是该有山鸡毛的,她还未填色,这一笔便未画,却叫石桂说了出来,忽的抚掌:“你想不想,学画画?”说着又道:“诗书都教给你了,这画你也学一样。”
春燕立时又笑得东风拂面,石桂也一声声应下来,捏着赏钱拢在袖里,春燕又给她一枝素银雕梅花头的簪子:“你再大些,也该换个打扮了。”
“上回不是还说要临摹仙域志?家里不得闲,在这儿倒恰好了。”玉絮给叶文心添了茶,琼瑛翻出了画册来,几个丫头俱都松出一口气来,她闷闷的时候一屋子都没个生机,这会儿她又有兴头,纵跟着忙也是好的,使了个眼色给六出素尘两个,这两个从速倒水洗笔铺纸。
过了年就算是十岁了,不能再作小丫头打扮,也得梳开端发搽脂抹粉了,石桂半点也不急,越是显得小,越是行事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