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立时皱了眉头:“那是她先问我借了,又还给我的。”
海棠红的比甲上了身,底下配的就是弹茶青的裤子裙子,石桂跟玄月两个没有,拿石青的穿了,玉絮看了就笑:“这可不好,女人还得说。”干脆作主剪了一丈弹茶青的暗花绸子出来,一人得着五尺,分给她们一人做一条裤子。
连跟她跟葡萄都不开口要东西了,如何会问同屋的小丫头子要,郑婆子高低打量了她一眼,哧得一声嘲笑出来:“这话倒希奇,莫不是你女儿把东西送了相好的,随便就污赖了人?”
石桂连棉衣都做了,比甲更不在话下,有多余下来的毛料子,她还用来包了个边儿,看着领口有一圈儿毛边。
两人就这点身量,五尺绸紧着做都能做一身了,石桂的裤子量身锁边没两日就好了,这么一配果然精力,现在叶文心的屋里头可不再是本来的模样,繁华之气劈面而来,连丫头也越加打扮起来。
叶文心这里旁的不说,东西给的不比叶氏屋里头薄,她自个儿爱素色的,平常不沾艳色衣裳,这个跟余容泽芝不异,可亲娘不准她一个小女人如许素,怕她移了脾气,特地把她身边几个丫头都打扮了起来,红的紫的玫瑰的,绿的蓝的石青的,都能上身,何况现在连她身上也少见月白日青了。
人坐在床沿,委曲的直掉泪,石桂看她哭得一抽抽的,年事又比自个儿还小些,倒劝了她一句:“你娘也是内心欢畅,也没几日就要得新衣裳了。”叶文心这里发的料子绝计不会差,按着叶氏的行事,说不得还得再加一身的。
姐姐们身上一人一只,俱都欢乐,玄月拿着荷包就要掉泪,叫她娘一巴掌拍在身上:“赡养你这些年,不过五尺布,你就哭天抹泪给谁睢?还没飞上枝头,这就嫌弃家里了?”
玄月听了还真好受一些,家里四个女儿,越是小越是不受宠嬖,也就是她年纪对得上,要不然也不会花这很多钱把她送进院里头来。
如果教了个笨的,当徒弟的也不会欢畅,叶文心见她学得快,还翻了一套自家不消的笔来,算是给她练手用的。
郑婆子如何会把玄月一家看在眼里,她孀妇人家都挣到内院的小厨房,玄月一家子就只要这么个萝卜头闺女儿进了院子,若不是叫她捡了福分,一辈子就守着清冷院落洒扫罢了。
石桂一听也猜想得出七八分来,这个贪便宜的罪名可不能担,看着她不幸,竟反过来诬了她,奉告了玉絮一声,说乳母找她回家,玉絮一抬手放过了。
正磨粉呢,玄月娘气冲冲出去,一拍炕桌:“你干女儿要裤子穿,竟来打我女儿的主张,贪了我这二尺布,我叫她不好过!”
葡萄缓慢跑回院里,在幽篁里门边探了头,石桂正在廊下做活计,见着葡萄看她急得很,放下绣箩儿走到门边,葡萄一看她身上公然穿戴秋香色的裤子:“你一个屋的玄月说你贪了她二尺布,可有这回事?”
恰好是这二尺秋香色的葛布惹了事出来,玄月娘把那布一抖落开来,平白少了二尺,问了玄月,玄月偏不敢说,吱吱唔唔扯了谎:“是,是石桂少了条裤子,我借给她的。”
叶文心的东西,她说是用旧了不要的,也另有八成新,笔头不说,笔管倒是好东西,便是这一套笔也得值上几钱银子,琼瑛看着便笑:“女人赏你的呢,可别不识货,把好东西白糟蹋了,这笔头上但是玳瑁。”
玄月抽抽着不敢哭,一返来就钻进屋里,好轻易她得些东西,她娘非得这么苛扣她,这是拿了来配袄子穿的,如果没有叫人问起来可不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