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笑一笑:“原是带了的,脚下步子快,失手落在雪里,跌了一摔,扭伤了脚。”
葡萄再是口快心直不晓事,有一条倒是晓得的,这些事若不能闷在内心,她也不必活了,对着石桂都不敢暴露半个字来,木呆呆的站着,通身似浸在冰雪里,里头喊声越大,她越是不敢进门去,数九寒冬出一层白毛汗。
葡萄一个激灵,这下汗也不出了,两只手往衣裳上一通抹,迈了腿儿进得院去,声音还在打抖,倒是脆生生的:“姐姐交给我罢。”拎了铜壶出来,叮咛婆子提热水来。
如果叫二太太晓得了,还不晓得要起甚么口舌,能把这个撇了去,太太就不会重罚你们。”石桂晓得的未几,能想出来只要点干系,手掌让葡萄紧紧攥了不肯放,又叹一口气:“你这会儿,要么就跟着木香姐姐,要么就跟着松节,只晓得在这儿颤栗,可别误了你自个我。”
葡萄见她这模样更加惊骇,眼睛一扫那院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人就直打抖,石桂从速拉住她:“姐姐快别哭了,看看木香姐姐,这会儿可在替嬷嬷们跑腿呢,不说姨娘这一胎平不平安,姐姐这时候帮手,也算是尽了心力的。”
石桂身上湿了大半,撑着细竹走在碎石甬道上,面前见得星星灯火,手里的竹子太脆差点儿撑不住她,好轻易到了幽篁里门边,看门的婆子见她一身狼狈,打着灯笼照了才看出是石桂来,从速下来搀扶她:“女人这是如何了,如何这会儿出去也不打个灯笼。”
“如果太太问起来,你能不提大少爷,就不提大少爷,太太本就不喜少爷往老庄里头钻,这事儿
可全部远翠阁,却无人理睬他,反都看着叶氏,叶氏冲他点点头:“稳婆说不防碍,月份大了,总要生的,老爷到西边候着罢。”
素尘寻了贴膏药出来,石桂脱了鞋袜,脚踝处肿得老高,红十足一碰就痛,转了转脚,把药膏贴上,消肿的药膏一丝丝凉意让她好受了很多,才刚跌在雪里的,身上还穿戴湿衣,叫屋里头炭火气一烘,面上倒烫起来,解了衣裳,拿毛巾裹了脚,拿绳索松松绑住,就怕那草药汁儿沁出来,把被褥弄脏了。
葡萄还是直点头:“不说打滑了,她迈一脚步子,松节姐姐都恨不得替了她去,连积雪道边不敢走,就怕雪水湿了鞋子,只在廊道里走的,哪晓得还会出这事儿。”
姨娘当时抽得一口气,木香松节从速扶住了她,等大少爷走到廊道边,同姨娘见了礼,问一声:“姨娘安好。”跟着转成分开时,钱姨娘的目光一向盯着他,到拐角处再看不见了,人也已经出事了。
此时再看,倒有些惊骇起来,石桂紧一紧袄子,裤管上都是落雪,这头少人来,扫院的丫头们便躲了懒儿,连道都没开,就由着雪积成冰,一脚踩下去,满是冰渣子。
雪天路滑,石桂又不常往那一起走,深一脚浅一脚的,玉轮朦昏黄胧照在积雪上,勉强有些白光,白日里只感觉天井楼阁好似画卷,比那白山黑水更有匠心,却无匠气。
婆子扶了她进屋,六出见了也皱眉头:“摔得可短长?要不要找个正骨徒弟来?”石桂从速点头:“我试了骨头无事,只是伤了筋,歇上几日也就好了。”
石桂只道是葡萄怕挨罚,这才哭成了如许,一又眼睛又红又肿,不开口就先堕泪,帕子早就湿透了,抬手要拿袖子去抹,让石桂一把抓了手,取出绢子来,替她抹眼泪。
她开口说的要送礼,天然体贴,石桂摇一点头:“我出来的时候稳婆已经到了,太太也往那儿去,还不晓得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