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还是直点头:“不说打滑了,她迈一脚步子,松节姐姐都恨不得替了她去,连积雪道边不敢走,就怕雪水湿了鞋子,只在廊道里走的,哪晓得还会出这事儿。”
哪晓得叶氏并未曾发落钱姨娘院里头的人,她进了远翠阁,先问过木香,等闻声木香回话,好半日才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说她是个谨慎细心的,如何这上头又忽视了。”
可全部远翠阁,却无人理睬他,反都看着叶氏,叶氏冲他点点头:“稳婆说不防碍,月份大了,总要生的,老爷到西边候着罢。”
如果叫二太太晓得了,还不晓得要起甚么口舌,能把这个撇了去,太太就不会重罚你们。”石桂晓得的未几,能想出来只要点干系,手掌让葡萄紧紧攥了不肯放,又叹一口气:“你这会儿,要么就跟着木香姐姐,要么就跟着松节,只晓得在这儿颤栗,可别误了你自个我。”
六出塞了个汤婆子给她,石桂还想着葡萄的事,玉絮却进为了,手里还拿着红花油,见石桂贴了药膏,把药油搁到床边的矮凳子上,坐到床沿问:“前头姨娘生了没有?”
松节已经跪在门口替钱姨娘念催生经,自稳婆说过钱姨娘骨架子太细难生养,她屋里的丫头便都念起了催生经,松节念上一句,又磕上一个头,双手合什,眼睛紧闭,额头碰到青砖地,前半边流海全湿了。
石桂缩身进了树荫里,眼看着叶氏进了远翠阁,此时不走,过会子宋望海也要来,轻手重脚往归去,一起踩下落雪,又把灯笼忘在了远翠阁,摸黑往幽篁里去。
石桂笑一笑:“原是带了的,脚下步子快,失手落在雪里,跌了一摔,扭伤了脚。”
松节是听天命,木香是尽人事,二者总得有一样,如果两样都无,葡萄如何会不挨罚,说到定,姨娘早产,也是跟着在身边的人服侍得不经心的原因。
此时再看,倒有些惊骇起来,石桂紧一紧袄子,裤管上都是落雪,这头少人来,扫院的丫头们便躲了懒儿,连道都没开,就由着雪积成冰,一脚踩下去,满是冰渣子。
葡萄紧咬牙关,晓得石桂说得对,步子却迈不开来,只要一想到钱姨娘那缠绵的目光,跟大和爷的背景,她就恨不得未曾窥见这些,不过是无端端的作了一场梦。
姨娘当时抽得一口气,木香松节从速扶住了她,等大少爷走到廊道边,同姨娘见了礼,问一声:“姨娘安好。”跟着转成分开时,钱姨娘的目光一向盯着他,到拐角处再看不见了,人也已经出事了。
石桂也觉着葡萄不对劲,伸手拉她,掌内心汗涔涔,一掌控住又滑又腻,内心感觉葡萄必是有些事没说,可她哪能想到旁的,这几个丫头陪着,真出了事,她们咬定了没有,只要钱姨娘不开口,叶氏也没体例发落她们。
葡萄还不敢转动,她那会儿站在钱姨娘身前,木香松节扶着钱姨娘的胳膊,她在前头带路,正要下台阶,瞥见不远处大少爷自静中观出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跟着从里头暴露一片杏黄色的裙角来。
一面说一面扫了春燕一眼,春燕立时问了跟着的两个小丫,葡萄干点头:“我盯着姨娘脚下,确没见着打一步滑的。”
石桂身上湿了大半,撑着细竹走在碎石甬道上,面前见得星星灯火,手里的竹子太脆差点儿撑不住她,好轻易到了幽篁里门边,看门的婆子见她一身狼狈,打着灯笼照了才看出是石桂来,从速下来搀扶她:“女人这是如何了,如何这会儿出去也不打个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