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马车便愈发颠覆得短长,芃苒本就心神不定,几乎便未坐稳。幸亏她反应极快,稍一回神,忙就靠紧了车壁,免得被颠下坐去。
“我倒想直截杀了他们夺下兵戈,但你不是道,在吾周境内杀不得也抢不得么?”周如水翻了个白眼,清艳的脸上惑色艳艳,倒有些山匪的作态。
心中千言万语,周如水却并未将话说全,可四目相对之时,她的眸中已透暴露了密意。
她这模样实有些勒迫的形色,却涓滴未有威压,王玉溪忍着笑咳了一声,也不再逗弄她了,直截就道:“他们扮作夏人想往夏国去不假。因天水城层层壁垒,兵戈可贵出不假。却阿念是否忘了,西疆虽近邻夏境,却一有岐梁二山为隔,二有西落鬼戎为堵,带着甲胄矢弩去闯西落,也实在太不划算。如此,我便日夜兼程,行水路,赶来了垅城。”
见他浑身如玄在弓,芃苒也是神采一怔,料是大事不妙,再想言语,却见他已执起一柄长剑辄身而出,跳上马车,翻身就跃上了前头的红色骏马。
这几日见她烧得昏昏沉沉,王玉溪心中亦不舒坦,现在见她能说能笑,心下竟是可贵的安稳,含笑望着她,声音动听至极,晒道:“阿念真愿一向处于被动,穷撵着那些个蛮夷么?”
见此,世人都是一凛,芃苒闻声翻开车帷,见着近处气象,神采也是一白。
夜幕越来越深,大雨如帘,却浇不灭西街燃起的大火,火光照亮了整条街巷,临街的百姓都慌乱地跑出了屋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时的风已经不再酷寒,芃苒任它吹着,悄悄拂了拂脸边的碎发,斯须,才自公子沐笙身上移开眼去,视野滑过自半途中赶来相护的左卫众将,敛下端倪,不动声色地将那匕首藏入了大袖当中。
一兵卒得令上马,只上前了几步,脚下便是一绊。待他低头看去,却见稀松的土中踢出了一截手骨。
明显是王端先行,却恰好他们行在了前头,这里头有何猫腻临时非论。就论这处与之前所经之地都有分歧,寸草不生,几近荒凉,鸟声全无,犬吠莫闻。可见彭泽的灾情比料想当中更甚,不若如此,那些逃荒得出的哀鸿不会才出城门,就将路边的草皮树木扒得如此洁净。
四周荒寂,奔驰当中,烘托得风声格外的微弱,车帷更被吹得鼓鼓作响,翻飞不断。芃苒顺着空地朝外望去,便见公子沐笙行在最前,连背影都显出了几分泠冽。
斯须,一声令下,众士卒都往加快了速率疾往城门赶去。
“垅城?”周如水盯着他眨了眨眼,一时恍然大悟,眼中迸收回灿烂的光芒,“过了垅城便是鲁国,三郎是猜,他们会自鲁借道?”
另一头,公子沐笙快马加鞭往彭泽赶去,凡是路过乡邑,都会停下稍许,扣问本地乡民的农情。
她这脸变得太快,叫王玉溪不由一晒,笑她:“方才几乎便恼了,怎的转眼又不管不顾,只想着好好逛这垅城?”
“遂十今后,甲胄矢弩也罢,那些蛮人也罢,都会进入这垅城当中?”她轻声说着,顺势就将小脸靠在了王玉溪的胸膛,迷惑道:“却即便如此又如何?难不成还是要叫君父晓得,再来个瓮中捉鳖,闭门抓贼么?可你尚还诈死,我此次出门又太仓猝,连印鉴也未带上。这般,垅城城主如何会听我言说?”
她以帕掩鼻,忙是忍着冲鼻而来的恶心往前看去,便见公子沐笙竟已下了马来。他弯身捡起了那截手骨,沉眼凝着漫山的骸骨,眸中写满了怜悯,声音却干枯如分裂的碎冰,待看清这情境,毫无犹疑,沉声便道:“徇剒,你领队上山,若无活口,便都当场掩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