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模样实有些勒迫的形色,却涓滴未有威压,王玉溪忍着笑咳了一声,也不再逗弄她了,直截就道:“他们扮作夏人想往夏国去不假。因天水城层层壁垒,兵戈可贵出不假。却阿念是否忘了,西疆虽近邻夏境,却一有岐梁二山为隔,二有西落鬼戎为堵,带着甲胄矢弩去闯西落,也实在太不划算。如此,我便日夜兼程,行水路,赶来了垅城。”
夜幕越来越深,大雨如帘,却浇不灭西街燃起的大火,火光照亮了整条街巷,临街的百姓都慌乱地跑出了屋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斯须,一声令下,众士卒都往加快了速率疾往城门赶去。
这话一出,公子沐笙的嘴角便是一扯,将匕首递进她的手中,轻道:“那你便收好了,王类似仍未至,前头或真是龙潭虎穴也不定。”
他的声线温润如水,周如水却听着作了羞, 面孔涨得通红, 咬着唇, 低低说道:“这么说来,你亦诚恳得很。”说着,又偷瞟了他一眼, 慢慢道:“蛮人既然假装成夏人,多数是想通夏民之便,要往夏国去的。如此, 我们自该也是在去西疆的路上。更依着这脚程,若不在涼县,又该在那边?”说这话时,周如水低眉敛眸, 一张小脸即便带了病色还是秀美非常。
半个时候畴昔,日已偏西,风中模糊异化了腥臭的气味,离城越近,腥臭味越甚,待得城门近在面前,便见城前的山林全成了山包,秃土上草木不生,放眼望去,满是堆叠的骸骨。
如此,马车便愈发颠覆得短长,芃苒本就心神不定,几乎便未坐稳。幸亏她反应极快,稍一回神,忙就靠紧了车壁,免得被颠下坐去。
“阿念觉得这是那边?”
“垅城?”周如水盯着他眨了眨眼,一时恍然大悟,眼中迸收回灿烂的光芒,“过了垅城便是鲁国,三郎是猜,他们会自鲁借道?”
这几日见她烧得昏昏沉沉,王玉溪心中亦不舒坦,现在见她能说能笑,心下竟是可贵的安稳,含笑望着她,声音动听至极,晒道:“阿念真愿一向处于被动,穷撵着那些个蛮夷么?”
作者有话要说: 着,便又翻身上了马去,望向不远处紧闭的城门,沉眉冷道:“走!我们进城!”
“遂十今后,甲胄矢弩也罢,那些蛮人也罢,都会进入这垅城当中?”她轻声说着,顺势就将小脸靠在了王玉溪的胸膛,迷惑道:“却即便如此又如何?难不成还是要叫君父晓得,再来个瓮中捉鳖,闭门抓贼么?可你尚还诈死,我此次出门又太仓猝,连印鉴也未带上。这般,垅城城主如何会听我言说?”
见他这般,周如水斜着眼瞥他,扶着额迷惑道:“我这是昏睡了几日?”
彭泽大旱,周王命王端先行救灾,另有一途,便是取道湫县,调粮济灾。却他才至湫县,粮仓便被烧了!这此中枢纽,实是匪夷所思!
见他浑身如玄在弓,芃苒也是神采一怔,料是大事不妙,再想言语,却见他已执起一柄长剑辄身而出,跳上马车,翻身就跃上了前头的红色骏马。
第二日凌晨,湫县中的家家粮铺都被兵卒敲开了门来,彼时风大雨重,却也救不回那已被烧黑了的西街与正在其间的粮仓了。
闻言,王端嘴角一扯,掀袍便疾步往雨中走去。待要出门,扭头又叮咛恭桓道:“去查这县中粮铺富户,将人全给请来。”说着,也不断留,冷扫一眼躬身自雨中赶来的县尹房瑾,甩袖便往火情处走去。
见她这般,王玉溪的笑意更甚,抓住她的手指捏了捏道:“你兄长总夸你好学沉思,现在怎的半点耐烦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