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真假假,唯有真情难做假。闻言,王玉溪亦是目光幽深,斯须便真就点了点头,一语双关地悄悄应道:“阿念之所愿,便为溪之所想。”
“遂十今后,甲胄矢弩也罢,那些蛮人也罢,都会进入这垅城当中?”她轻声说着,顺势就将小脸靠在了王玉溪的胸膛,迷惑道:“却即便如此又如何?难不成还是要叫君父晓得,再来个瓮中捉鳖,闭门抓贼么?可你尚还诈死,我此次出门又太仓猝,连印鉴也未带上。这般,垅城城主如何会听我言说?”
见他浑身如玄在弓,芃苒也是神采一怔,料是大事不妙,再想言语,却见他已执起一柄长剑辄身而出,跳上马车,翻身就跃上了前头的红色骏马。
心中千言万语,周如水却并未将话说全,可四目相对之时,她的眸中已透暴露了密意。
半个时候畴昔,日已偏西,风中模糊异化了腥臭的气味,离城越近,腥臭味越甚,待得城门近在面前,便见城前的山林全成了山包,秃土上草木不生,放眼望去,满是堆叠的骸骨。
听他这般问,芃苒神情一滞,也不坦白,点了点头道:“尚能自保。”
明显是王端先行,却恰好他们行在了前头,这里头有何猫腻临时非论。就论这处与之前所经之地都有分歧,寸草不生,几近荒凉,鸟声全无,犬吠莫闻。可见彭泽的灾情比料想当中更甚,不若如此,那些逃荒得出的哀鸿不会才出城门,就将路边的草皮树木扒得如此洁净。
就如许走了旬日,越近彭泽,人迹越是罕至,更到了离城五十里处,到处可见秃土,四周暮气沉沉,细心看去,竟是连一根野草也无。
王玉溪轻点头道:“再过旬日便将开市,彼时垅城全不设防,致周鲁之民,聚天下之货。不过几车兵戈,自是晃眼就能蒙混过关。”
夜幕越来越深,大雨如帘,却浇不灭西街燃起的大火,火光照亮了整条街巷,临街的百姓都慌乱地跑出了屋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四周荒寂,奔驰当中,烘托得风声格外的微弱,车帷更被吹得鼓鼓作响,翻飞不断。芃苒顺着空地朝外望去,便见公子沐笙行在最前,连背影都显出了几分泠冽。
“涼县?”周如水看他一眼, 语气懒洋洋的。
见他这般,周如水斜着眼瞥他,扶着额迷惑道:“我这是昏睡了几日?”
“你知兄长夸我好学沉思,怎不知他亦嘲我是只皮猴?”周如水仰着下巴,笑着驳他,末端还不忘回捏起他的手,杏目圆瞪,看着他道,“现在便是晓得我是只皮猴,你也忏悔不得了。”
一兵卒得令上马,只上前了几步,脚下便是一绊。待他低头看去,却见稀松的土中踢出了一截手骨。
这话一出,公子沐笙的嘴角便是一扯,将匕首递进她的手中,轻道:“那你便收好了,王类似仍未至,前头或真是龙潭虎穴也不定。”
这时的风已经不再酷寒,芃苒任它吹着,悄悄拂了拂脸边的碎发,斯须,才自公子沐笙身上移开眼去,视野滑过自半途中赶来相护的左卫众将,敛下端倪,不动声色地将那匕首藏入了大袖当中。
他的声线温润如水,周如水却听着作了羞, 面孔涨得通红, 咬着唇, 低低说道:“这么说来,你亦诚恳得很。”说着,又偷瞟了他一眼, 慢慢道:“蛮人既然假装成夏人,多数是想通夏民之便,要往夏国去的。如此, 我们自该也是在去西疆的路上。更依着这脚程,若不在涼县,又该在那边?”说这话时,周如水低眉敛眸, 一张小脸即便带了病色还是秀美非常。
另一头,公子沐笙快马加鞭往彭泽赶去,凡是路过乡邑,都会停下稍许,扣问本地乡民的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