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夫顿时就如抓着了拯救稻草,低头看着被放回案上的名帖,诚恳道:“老夫就是个樵夫,挨不着官也没个名头!就是这般才愁人!总不能婚事还未成!就被死死压一头!”
周如水听着风趣,又见那孺子明显稚气未脱,偏要绷着张小脸,假装一副与年纪不符的成熟模样,更是觉着好笑。
这回,周如水终是未忍停止,伸手就捏了捏孺子那白嫩的小脸,笑得见眉不见眼,从荷包里取出几颗金豆子便塞进孺子胖乎乎的手心中,直是夸他:“你比旁人聪明很多。”
窗外黑漆漆的,屋中因火光而显得燎亮。
垅城在龚茨治下民生安乐, 即使实施了禁屠令,百姓的日子仍算有滋有味。遂大梵刹香火畅旺得很,入了夜,仍有很多人特地寻来。
听她这般胸有成竹,又是冰肌玉肤,仙颜无别,满是富朱紫家的打扮。她身侧的儿郎更是如妖如月,七分高雅三分风骚,一看便知不是平常之人。
听着孺子哒哒跑远的的脚步声,周如水好笑地勾了勾唇,眸中桃花灼灼,手肘轻撞了撞王玉溪到胸膛,睨了他一眼道:“你呐,我倒是头一次见,寻上门来叫人吃闭门羹的。”
大梵刹近处有座漪澜泉,以水色透明,甘冽适口而闻名天下。便因了这泉水,名流卭宰隐居垅城,在漪澜泉畔开了间茶寮,研茶鉴水,专贩随缘茶。
夜中沉寂, 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香火气。天井中, 小和尚固执扫帚清理着地上的香灰,趴在假山上的龟儿在月光下慢悠悠地翻了个身。
他话音一落,那孺子的眸光便是一黯,小眉头皱得死紧,试图劝他道:“但您答的半分不差,昔日里,旁人求见先生都求不来呢!”
说着便扭头看向了王玉溪,见他朝她点了点头,还就真来了劲,乌溜溜的眼眸一转,朝那老夫热情笑道:“这真要回帖也并驳诘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好!他爱如此吹嘘,你就学着好了!敢问白叟家在那边餬口呐?”
周如水既是想尝王玉溪亲手做的烤鱼,他自也愿如她的意, 遂二人顺势就过夜在了庙中, 只等着第二日去后山垂钓。
说着,在孺子愈发晶亮跃跃欲试的目光中,他悄悄将茶盏搁回结案上,带着无穷的玩味,悠然回绝道:“然吾等此来只为品茶,并无定见先生。”
在周如水等候的目光中,老夫丈二不知脑筋地摇了点头,周如水眸光一黯,王玉溪就是一笑。
却哪想,王玉溪伸手碰了碰她的脸,眸光如春光伸展而开,微微摇摆在艳阳中。半晌,才似笑非笑的,低低晒道:“你的字长进很多,倒不负吾悉心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 皮郛壶往案上一搁,就纷繁坐下,取出干粮食了起来。
老夫还是不知以是,倒是一旁的孺子聪明可儿,他怪眉怪眼地瞅了眼周如水,先是哼了一声,半晌才昂着下巴,瓮声瓮气道:“放翁就住在城南关帝庙旁。”
她满心笃定,哪想那老夫又是点头。见此,王玉溪直截就笑出了声来,音色琅然,如是浮冰碎玉般。
身似蜉蝣,一梦千年?
她扬了扬眉,眸中若繁星闪动,亮晶晶的,唇红似樱,一脸的不伏输。扭头又问那老夫:“你家但是住在这大梵刹近前?”
因着顾念周如水的安危,二人住的极近,不过一墙而隔。而晓得王玉溪就在旁侧, 周如水也是睡得极是安稳, 四下全然陌生, 竟也未觉半分不当。只是前几日在病中实是歇的多了,遂四更时周如水便醒了,一时朦昏黄胧坐在榻上, 望着外头乌黑的天幕,直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