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亦知王玉溪所言非虚,本来任由王豹死了,这事儿也便可过了。却王豹是他的老来子,纵他恶贯充斥,对他却非常孝敬。非是如此,他也不会硬撑着病体脱手禁止。
这一顿折腾下来,实是燥得慌,只得又要了些冰来摆在案前,固执团扇悄悄地摇,扇儿一摇,冷气便起了,燥意也少了。怀中的王子楚全无所觉,周如水却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门前,今个被压上朝来,一口咬定了右相是同谋!”
王玉溪看他一眼,声音低而安静,他道:“阿翁,王豹已被除族,非是吾王家之人。本来王豹一死,就如隋勇,暗娼楼之罪也罢,通敌卖国之罪也罢,便都会成了混扯不清的胡涂账。却阿翁仍不舍他,仍要救他!怕这才是整天打雁,终会被雁啄了眼!”说着,他话音一顿,当真问道:“阿翁,王豹现在那边?”
到现在,先太子早就成了宫中的忌讳。算来算去,还真未有谁再见在符翎面前提先太子的。遂现在,便是想在旁人耳入耳及先太子都成了艰巨的事儿,周如水这么一提,符翎反倒不气了,眸中更是有几分沉沦转眼即逝,撇撇嘴道:“可非是我不归府,而是母亲将我赶出了府!在她那儿,没了儿郎才会要了命,有未有我,倒是不打紧的。”
闻言,王宣神采剧变,一口黑血喷在青石之上。斯须,便重重摔在了地下。
周如水说是去处周王请旨,实是被娄九气得狠了。
这话音方落,便见一道暗影自墙边跃出,来人黑袍黑靴,衣袖已被赤色染红,左胸前插着根带血的箭,靠近王宣,哑声便道:“家主,王豹逃了!”
周如水冷冷一笑,这会儿终能将王子楚安设在榻上,轻抚了抚他嫩白的小脸,嘲道:“她自个要跑要嫁我能拦得住么?彼时气归气,我到底也真没这个胆。背面叫阿英去问了舅母的意义,是舅母道就随了她的意的。不若此,我哪能真去请这道旨意?”
她这话也真是这么回事,彼时,二人相对斜倚在美人榻上,都是精美至极的人儿,便如一幅美人乘凉图,眉儿浅浅描,脸儿淡淡妆,骨子里的懒怠都透着美好,有点娇,有点妖。
室门紧闭,门内光芒昏昧,一灯如豆。
现在,王玉溪已被他困在府中,王宣也不再忌讳,便道:“我已命阿甕将他送去夏国,今后山高水远,隐姓埋名,不会再返来了!”
飞檐以外,麻雀扑棱飞过。故乡主王宣庭前的老树在月光下支着桠, 精致茂绿,别有活力。
近些年来,虽王豹虽夙来谨慎,但要杀了王豹,他有很多的机遇,会待自本日才脱手,便是因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怎能容王豹死的悄声无息,定要王豹身败名裂才好!只不想,阿翁沉痾在榻,竟仍强打着精力救了王豹下来!
她哪能想到娄九得了便宜仍变本加厉,大庭广众下拦着她叫她下不来台!本来这事儿就满是娄九的错,这罪恶,就是将她发配去宗庙也是不为过的。更何况她阿兄的婚事还是君父的圣旨,真要究查起来,娄府但是欺君之罪。
“王甕?”火把明灭,绰绰照在庭中,王玉溪摇了点头,神采有几分凝重。他渐渐抬起眼来,淡淡一笑,这笑容非常苦涩,直过了一会,王宣才听他低低隧道:“阿翁,您真是老了。”
王宣已至耄耋之年,自入冬起家子便不朗健,现在缠绵病榻, 已有半月未出过府门了。这般,仍硬撑着病体将王豹救下,又要将王玉溪困于府中,可见是真真的救子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