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傅涑查了个底朝天,仍未查出王豹的赃银。周王本想借此事扩大私库,却现在原该有的金山银山都平空消逝,这动机便也就落了个空。为此,周王实是恼得不可,便不再耐烦,前日,就取了王豹的首级。
只是外头顺风顺水了,内里却如火上煎油。娄九强要嫁他本是负气,先头也对他各式体贴,想要得了他的心来,叫周如水悔不当初。但日子一日日畴昔,目睹着周如水对刘峥的婚事无动于衷,娄九这才回过味来,倒是自个先悔不当初了。
方才在殿外见周如水触怒了周王,瀞翠已惧得不可,现下再看周如水的行动,更是担忧,吃紧跟上,忙问:“女君这是要去那边?”
因着周王的赐婚,刘峥成了娄家的半子。芃氏虽道是再不管顾娄九,但娄九到底是她亲身养大又最是心疼的闺女,见娄九一出错嫁了个败落户,也未会真不管不顾。遂近些日子以来,刘峥的日子好上了很多,有娄擎罩着,他实是可贵的顺风顺水。
王豹血洒法场,外头便觉得,这案子就算结了一半了。目睹王端都进了诏狱,谢浔却未真因暗娼楼案栽跟头,百姓实是群情纷繁,只觉着该倒的未倒,不该倒的竟也非是个好官?
按理而言,王端无罪,即便停职查办,也当被放归家中。却周王涓滴未有其意,反问傅涑:“卿可知他昔日私行?是否真曾言,目前廷高低,上无有正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
听周如水提及琅琊王三,瀞翠更是大惊,“女君,那王三郎不是沉痾在床么?现在也不知在那边养病,您去王府有何用?”
瀞翠又道,更王端入狱当日,似为感念周王的恩德,又或表兴灾乐祸之意,谢浔在大门前亲笔题写了一幅字,道是“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
周如水一拧,猛的抬眼盯向傅涑,只怕他落井下石,真叫王端再无余地。
王子楚扑在她身上,希奇地问:“阿姐怎的也犯懒?”说着,又眼巴盼望着周如水,奶声奶气道:“阿姐莫扯谎!扯谎就再不能食奶糕子了!”
一时候,殿中静得可怖,金色的艳阳在刚正的金砖上投下炙热的光芒,四下的氛围倒是分外的凉。
“君父真若不快,左不过与对待阿兄普通将我也谴回封地去!”周如水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脚步更快,低道:“以下犯上便是大罪!更况现在,君父对王端大有成见,这事件早不宜迟!我得去寻三郎!”
周如水头抵空中未敢再言,谢恩出了殿门,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为此,刘峥过得既是快意又很不快意,日日半夜梦回,只念及这婚事竟是由周如水请旨求来的,他更是有说不出的苦涩。再忆起那日夜里他之所见,他原觉得掌控在手的姑子,竟早已与王玉溪暗通有无,更是仇恨又是妒忌。
遂周如水挑了挑眉,乘机说道:“君父,常言道不成以一时之誉,断报酬君子;亦不成以一时之谤,断报酬小人。王端暮年兢兢业业,怕非是鬼策小人,此事
不若从长计议?”
斯须,她低头看向腰间的流云百福佩,脚下一顿,扭身便往宫门方向走去。
瀞翠一怔,不由问道:“女君您这是?”
周如水捏捏他肥嘟的小脸,将他搂进怀里,目光望向别处,轻道:“然也,阿姐不扯谎。”
“那榻上怎的有血?那么多血!”王子楚才不信她,一双大眼被哭得水润润的,天真懵懂地看着她,委曲巴巴地说:“阿姐,小五不蠢!”
她身子弱, 自来潮以来日子便不准。常日里保养着, 也免不了月事来时提不起精力。这才一动, 夙英便从屏风后走了迩来, 见了榻上的景象,满脸忧色地扶起她往椸前换衣,又问她:“女君,可有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