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对上再次自阵中现身的魏津,周如水却很安静, 左卫尽数出动,她亦涓滴不惧, 催擂声毫不断歇,隆隆在耳, 如奔雷吼怒,响彻周国将士们的耳畔。她愈是这般平静, 魏津愈是恨得咬牙, 双目一眯,对准周天骄,咻的一声,手中的长箭便飞射而出。
此情此景,无以不叫人动容。强风急雨当中,周如水伐鼓不断,劈面而来的冷风异化着雨水如刀般击刮在她的脸上心上,打得她的脸分外的疼。她一张小脸都冻得惨白,鼻中酸涩,浑身湿透却还是不断捶鼓,悠长的击打叫她手心泛潮,纤瘦的手腕微微发颤,却她不卑不亢立在鼓前,纤细纤细又非常的固执。
一时候,见此景象,周国众将士皆是爆喝出声,他们愈发遭到鼓励,毫不害怕地布阵厮杀,一次次将如狼似虎胜券在握的魏军死死地拦在了起初设好的第一道防地以外。
便就在这时,在魏津满不在乎不屑乃至鄙弃的笑声当中,因了王玉溪的琴音,魏军的铁骑竟是乱了。
他一扬箭,世人皆觉不妙, 氛围闷热, 四周血流。混战当中,有兵士后知后觉,忙是高喊:“千岁把稳!”
步地一变,重锤阵便变得索然无用。弩阵持续攻上,但可惜,骑士的铠甲太厚,射人底子无用,周军矢弩不敷,更是强撑不久。此次第,便见左卫军领着一众死士埋伏于骸骨之间,动起长戈,勾砍马腿。数百死士搏命搏杀,偶然长戈未起,便已身入了鬼域。更有的便是死,也不忘砍上魏兵一刀。
而周军这头,已是奋战了两个多时候,一众精兵丧失惨痛,军中矢弩亦几近用尽,真真只能近身搏斗。见此景象,桓淞怒发冲冠,叮咛摆布后,便拄着长剑冲下了城墙,身先士卒立在了阵前。彼时,桓冲的尸首仍如破布普通被挂在魏军阵前,刀箭无眼,他与众俘的尸身之上皆尽是乱箭。暴风吼怒,他们摇摇欲坠,被撑挂在半空如是千疮百孔的破布,更如是飘摇欲坠中的鹏城。
城墙下, 四周都是厮杀之声,吼怒的风声和咻咻羽箭破空声轰鸣在耳畔。魏津恶相毕露, 一心要置周如水于死地。他武力过人, 射艺尤佳, 便是铁厚一寸,亦能射而洞子。遂射死一个身无甲衣毫无防备的姑子, 的确易如反掌。
作者有话要说: 哎,壮烈了……
目睹魏兵如潮般退去,周国将士呼喝声复兴,却狂喜以后,喝彩之声垂垂转为哭嚎之声。紧接着,不知是谁先吹起了号角,幸存的将士们自发地在疆场上翻找起同袍的尸首,他们涕泪涟涟,异口同声在唱:“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烈兮不成凌;身既死兮神以灵,灵魂毅兮为鬼雄。”
他之安然,便如现在非是烽火起,大难已临头,亦非是兵荒马乱斯须便有血肉飞溅的疆场。好似他与她不过是在暮秋的夜里赶上了一场疾风骤雨,他们无处可避,他便道:“听首曲罢。” 如此一曲听来,灾夜亦成了良宵。
在他身后,万余老弱残兵在众将的批示下一冲而下。他们的嘶吼声一阵高过一阵,锋利到刺痛耳膜。这时候,他们早已忘怀了本身,痛或死都不敷为惧,未有甚么能够超出于家国之上。他们红着双目,瞪着一双双血眸在吼怒:“战则存,捐躯在我!国有殇,国土无恙!”
便就在这时,天空霹雷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雨珠愈来愈大,潮意满盈,如是斜飞的刀刃,不但淋灭了魏军手中的火把,也叫城墙之上抵抗魏兵的木桩再难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