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多是惊奇,周如水倒是愣愣地看向了他,她不觉便放慢了擂鼓的行动,忍着泪的眼眸莹莹亮亮地望住他雨中弄琴的身影,忽的,泪如雨下。
长箭射来,魏津不防,忙是闪避,缓过神来看清英姿傲视立在城楼之上的王玉溪,眼皮不成发觉便跳了一下,直是脸沉如锅底,将手中的长箭都掰断至两截,气急废弛地蹙眉道:“王三这厮为何会在鹏城?”早些年在夏国他便吃过他的暗亏,现在再见着他,真是又恨又慑。
一时候,见此景象,周国众将士皆是爆喝出声,他们愈发遭到鼓励,毫不害怕地布阵厮杀,一次次将如狼似虎胜券在握的魏军死死地拦在了起初设好的第一道防地以外。
他话音一落,魏军兵马再次变阵,骑步合击,魏军铁骑首当其冲,一瞬就冲在最前。万马奔腾的声浪直抵在城前,血肉之躯战备不敷的周军如何抵挡得住重甲马队,周国将士便是杀红了眼,也还是眼睁睁地溃了第一道防地。
如山的嘶吼声中,魏军铁骑披靡冲来,劈刺砍杀,血溅大地。第一击,桓淞领兵重锤而伏,一袭以击魏军马头。魏津气怒交集,直骂桓淞匹夫老贼。双手一挥,又是批示变阵。
青山到处,忠骨沉沉。吾之同袍,吾之手足。你便身故,亦是不朽!你之灵魂,亦乃英豪!
说着,也不等周如水作答,他已走向了一旁。不知何时,战鼓之侧竟置了一面瑶琴。就见王玉溪在大雨滂湃中施施然席地而坐,白衣黑发,华贵雍容,好像皎皎明月。斯须,他将瑶琴置于膝头,如是玉雕的纤长手指覆上琴面,偏头便朝周如水一笑,又道:“你既言不惧,便叫你瞧瞧,何为斯文屠夫。”
便就在这时,天空霹雷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雨珠愈来愈大,潮意满盈,如是斜飞的刀刃,不但淋灭了魏军手中的火把,也叫城墙之上抵抗魏兵的木桩再难燃起。
紧接着,在世人料想以外,王玉溪真在浴血厮杀的疆场之上拨动了琴弦,便闻短促的琴声自他指下荡起,迅猛非常,短促非常。少顷,愈来愈急,愈来愈快,殛毙之气卷砸此中,叫人耳中嗡嗡,不寒而栗。
遥对上再次自阵中现身的魏津,周如水却很安静, 左卫尽数出动,她亦涓滴不惧, 催擂声毫不断歇,隆隆在耳, 如奔雷吼怒,响彻周国将士们的耳畔。她愈是这般平静, 魏津愈是恨得咬牙, 双目一眯,对准周天骄,咻的一声,手中的长箭便飞射而出。
一夕之间,局势倒置,周军奋发,忙是乘起反击。魏津更被颠下了战车,他直是呲目欲裂,目睹铁骑溃败一片,锐气顿失,他如是芒刺在背,在一众兵士的保护当中气急废弛地对着城墙上笑意淡淡的王玉溪喝骂:“王三你个饭桶!尽使些下三滥!有本领提刀来见!孤敬你一条豪杰!”
闻声,王玉溪倒是嘲笑,指下生风,真是斯文屠夫,操琴杀人两不误。他目光冷冽,嗤了一声,“牲口便是牲口,愚不成及。”话音方落,便见城外二十里处烈火熊熊,魏军的营帐与军粮一齐堕入了一片火光当中。
周军轰然,目睹救兵已至,爆起了一阵喝彩之声,真是愈挫愈勇。魏军倒是兵疲马废,再见营帐都堕入了火海,直是军心涣散,伤及元气,再无了战勇。真见局势已去,魏津气得呕出了一口血,忙是鸣鼓出兵,如是丧家之犬,哪另有方才的趾高气扬。
便就在这时,在魏津满不在乎不屑乃至鄙弃的笑声当中,因了王玉溪的琴音,魏军的铁骑竟是乱了。
城墙下, 四周都是厮杀之声,吼怒的风声和咻咻羽箭破空声轰鸣在耳畔。魏津恶相毕露, 一心要置周如水于死地。他武力过人, 射艺尤佳, 便是铁厚一寸,亦能射而洞子。遂射死一个身无甲衣毫无防备的姑子, 的确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