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景象,魏津心中的燥意忽的便淡了,目光陡亮,蓦的便笑出了声来,他迎着劈天而落的雷雨望向鹏城城门,神采对劲,狂喜着大喝道:“天佑我也!他王三算无遗策又何妨?摆布算不过天!马队筹办!趁着火攻没法,拿下鹏城!杀桓淞周天骄者,赏黄金万两!”
周军轰然,目睹救兵已至,爆起了一阵喝彩之声,真是愈挫愈勇。魏军倒是兵疲马废,再见营帐都堕入了火海,直是军心涣散,伤及元气,再无了战勇。真见局势已去,魏津气得呕出了一口血,忙是鸣鼓出兵,如是丧家之犬,哪另有方才的趾高气扬。
家国之恨,丧子之仇,桓淞双目刺红,面对横冲而来,气势锐猛的魏军铁骑,他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他安闲地集结弩阵,面对擐甲挥戈的魏军铁骑,双目蕴泪,平静如旧,嘶吼的声音如是拉破了的风箱,豪放大吼道:“魏人的铁骑不敷为惧!杀啊!还吾无恙江山!”
一时候,见此景象,周国众将士皆是爆喝出声,他们愈发遭到鼓励,毫不害怕地布阵厮杀,一次次将如狼似虎胜券在握的魏军死死地拦在了起初设好的第一道防地以外。
言讫,他便回过了脸来,眺望着魏军的战旗轻视地挑了挑唇,目光不复与周如水相视时的温润,冰冷冷厉至极,如果细看,直能如坠入万丈冰窟。
目睹魏兵如潮般退去,周国将士呼喝声复兴,却狂喜以后,喝彩之声垂垂转为哭嚎之声。紧接着,不知是谁先吹起了号角,幸存的将士们自发地在疆场上翻找起同袍的尸首,他们涕泪涟涟,异口同声在唱:“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烈兮不成凌;身既死兮神以灵,灵魂毅兮为鬼雄。”
不知从何时起,魏军的战马忽的不听了使唤,它们跟着王玉溪的琴音奋首鼓尾,纵横应节,全不听使唤,更是到处漏出马脚,叫一众魏国马队命悬一线。却任凭魏兵鞭打也有力制止战马之癫狂,更跟着琴音短促而起,那些个战马更是狂性大发,竟都生生将与它们朝夕相处的马队一个个甩飞在了地上。
青山到处,忠骨沉沉。吾之同袍,吾之手足。你便身故,亦是不朽!你之灵魂,亦乃英豪!
便就在这时,始终无甚神采谛视着战局的王玉溪动了,看着尽数而出的魏军铁骑,以及远处几近无人谛视到的炊火,他的眼神淡淡,神采未明。斯须,忽的弯了弯嘴角,扭头地看向周如水,声音柔如东风,轻道:“阿念可累了?听首曲罢。”
遥对上再次自阵中现身的魏津,周如水却很安静, 左卫尽数出动,她亦涓滴不惧, 催擂声毫不断歇,隆隆在耳, 如奔雷吼怒,响彻周国将士们的耳畔。她愈是这般平静, 魏津愈是恨得咬牙, 双目一眯,对准周天骄,咻的一声,手中的长箭便飞射而出。
长箭射来,魏津不防,忙是闪避,缓过神来看清英姿傲视立在城楼之上的王玉溪,眼皮不成发觉便跳了一下,直是脸沉如锅底,将手中的长箭都掰断至两截,气急废弛地蹙眉道:“王三这厮为何会在鹏城?”早些年在夏国他便吃过他的暗亏,现在再见着他,真是又恨又慑。
步地一变,重锤阵便变得索然无用。弩阵持续攻上,但可惜,骑士的铠甲太厚,射人底子无用,周军矢弩不敷,更是强撑不久。此次第,便见左卫军领着一众死士埋伏于骸骨之间,动起长戈,勾砍马腿。数百死士搏命搏杀,偶然长戈未起,便已身入了鬼域。更有的便是死,也不忘砍上魏兵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