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刘铮都是一副卑躬听训的模样,娄擎一时言辞狠恶,他亦谨然受训,末端,面朝娄擎便是深深一揖礼,言辞逼真道:“兄长所言极是,本日是铮莽撞了。今后,铮定依从兄长教诲,谨言慎行,施实才以利民,脚结壮地,为阿九挣一个好出息!”
秋风如姜芥,窗棂外,树叶在风中打着颤。
听及娄擎所言,凭心而论,刘铮亦知,自个本日实是过于心切。只是他本想趁这鹏城危急一展抱负,哪知横路插出个王三郎。论出身论名声,王三郎早便占尽了先机,现在鹏城众将待他之心折口服,更是叫他难有效武之地。遂他本想搏一搏,抓他的缝隙。哪知,识局不明,反是铩羽而返。
闻言,周如水捏着石草的行动一顿,明眸善睐,眉梢轻抬亦动听至极,问她:“你便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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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俏地问道:“三郎觉得,兕子本日取这些石草,是为作何?”
“却如果枉付了一腔情意,当如何?如果父母兄弟皆不准,又如何?”周如水看向夙英,阳光烂漫,她缓缓地接住了她的话头,渐渐抬眼,望着克日难有透叶而穿的疏淡日光,敞亮的双眸当中透出了几分超然,她道:“吾与旁人分歧。”
未几时,夙英便自那老妪处换来了石草,一面捧上前来放在几面上,一面朝周如水回禀道:“女君,那老妪一听,奴是要将粮食换她的石草,真是千恩万谢,直道这石草沾水晒干,都是上好的。如果编些个小物,定是不在话下。然,一听是女君要换,她连粮食都推拒了,伏跪在地千恩万谢,道是女君昨夜之恩德无能以报,这些个石草,她愿悉数献予女君,实不敢以物易之。”
说着,周如水终究站起了身来,她稍稍弯下腰,扶住伏跪在地的夙英,容颜倾城的面上和顺靠近,她悄悄道:“阿英,快去换些石草来罢!”
“女君当知,奔者为妾,父母国人共贱之,更况无媒苟合!奴只怕您本日将身心系与一人,却如果,如果……”言至此出,夙英也是口舌纠在一处,难以开口。
说着,他亦是有几番苦口婆心,脑中闪现出娄九郁郁不满祈求垂泪的脸庞,目光庞大地看着刘铮,放缓了声音,由衷感慨道:“幸亏本日三郎虽是驳了你,却看在我娄家的面子上,并未对你下甚断语。他可非是兕子,若他真是断评于你,便是你才调拔擢,也会受尽世人嘲笑,再难有出头之日。”言至此,他的嗓音愈发严厉了起来,神采一凛,以兄长之姿,怒斥他道:“男儿活着,无志而非人。然,过分急功近利,便落了下风,无了风骨。你当沉下心来,脚结壮地,才气得有一番建立。莫总错在一处,原地踟躇。你总不肯,真日日屈于一妇人之下罢?”
见她如此悠然,夙英心中倒是不是个滋味。一向以来,说句逾矩的话,她真当女君是自个的亲人。她也曾立过誓,会对女君忠心不二,以命相报。
然现在见女君全然不顾礼教,与王三郎靠近至此,已有了伉俪之实,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再见天井中再无旁人,终是忍不住,大着胆量伏跪在地,望着周如水姣好如春阳的容颜,掏心肺腑,颤颤地说道:“女君,您这一睁眼,先是问左卫,再是顾恤那独带孤孙的老妪,却怎的不顾顾自个呢?”
见他如此受教,娄擎倒是再无话可说了,抬手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你明白就好。”说着,广袖一甩,便抬步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