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她渐渐抬起眼来,只觉眼眶一酸,就见王玉溪正端着药盅,徐行朝她走来。如是往昔普通如月如华,悠悠含笑。他望着她,一如既往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密切,仿佛不知宫中变故,仿佛他们二人不太长久的别离。待他终究站在了她塌前,他也只是悄悄地,和顺地朝她说
夏锦端亦睨着他笑,既柔又美,端得是风华撩人,她漫不经心肠道:“如果能得王三郎,便是将凤阙拱手让于你,也是值得。”这话音稍落,二人皆是勾唇一笑,笑意深深,全透出恶毒之态。
这日, 到了亥时,皇城中宫门方启,公子沐笙终究命令, 诏文武百官入宫,在周王棺木前行以记念。
外头北风阵阵,已是落下了初雪。新落的初雪被吹进屋内,雪花落在他的黄金面具之上,转眼便化为了水滴。他的身侧更围坐着一圈婢歌女妓围,一个个暖香如玉,是为以身之热气供他取暖。他慵懒靠在塌上,浑然一副纨绔风骚的模样,笑了一阵,才在夏锦端的瞪眼中,撇了撇嘴,傲视地看着她道:“周沐笙的魂灯本是将灭不错,然情之一字,可护其生,也可为其死。他有异星相护,谢釉莲又以死救他,窜改了他的命盘。遂他有本日之造化,实是昔日不足荫,天时天时人和之故。更吾宁川城不过方寸之地,怎比得上你夏国人才济济。你部下的暗阁都未发觉出周沐笙与谢釉莲的猫腻,吾宁川城又怎会得知?怎能得知?现在将错误全归在本君头上,不觉好笑光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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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周如水一觉醒来,耳边犹在嗡嗡,便见王子楚胖嘟的小胳膊 紧紧搂着她的手臂,小童半攀在她身上,一双大眼巴巴瞅着她,见她睁眼,眸子亮晶晶的,尤带水光,奶声奶气就急哄哄道:“阿姐可醒啦!阿姐莫伤怀!小五的阿爹也去了极远之所。然小五有三郎,阿姐也有三郎呀!三郎可短长了!昨儿个做个与阿姐一模一样的糖人儿,小五瞧着可欢乐,便舔了个洁净!”
闻言,风浅楼扒开身侧一女婢,抬眼朝她看来,眸色阴骘,好像夜色。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道:“那你觉得,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道:“这儿不敷清净,阿念既是醒了,便同为夫一道归家罢。”
这声令下,才是真真叫世人吃了一惊。便是一向审时度势胸有成竹的王笺也是惊诧抬眸,望住高居王座的周沐笙,眸光一亮。因着家中眼线,他早便得知了宫中讯息,晓得公子沐笙逃过一劫,得了国玺,得了这天下。遂他听丧钟响起,半分未有迟疑,带着全府高低,只跪在门前,等着宫中诏令。方才见周沐笙公然坐镇在此,亦无旁人那般不测之情。然他未能想到,新君竟有如此魄力,全不顾后代垢弊,一意断交将国丧从简。这虽与先帝爱好背道而驰,倒是真真的利国利民,忧国忧民。毕竟,现在的周国,外有强兵虎视眈眈,内里空虚府库不敷,实又不宜再劳民伤财。遂他再看新君时,目中已透暴露了赞成之意。
她这话,是算准了风浅楼夺定了凤阙,逼着他助她一臂之力。
公然,这诏命公布下去,少府也罢,百姓也好,无不心中欢乐,戴德戴德。本来,如果依循先帝奢糜之态,一番厚葬,必然劳民伤财。更按例,国丧是为三年。这三年里,举国高低都当摘冠缨,服素缟,祭用素馐,毋禁音乐嫁娶,天知又要迟误多少事儿。却现在改三年丧期为三十六日,以日易月,实是叫一众高低都松了口气,叫他们能真真的疗摄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