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今夕都没有,何谈来日?”符翎冷冷一笑,已是肃起了脸,她叹了一口气,沉声地说道:“我此次来,也是想申明我的态度。我与旁的公子向来分歧,这辈子,若还希冀着持续放肆,便只能靠着母亲,靠着你与二皇兄了。现在,我们也算是打断了胳膊还连着筋。君上不喜二皇兄,我们实在都明白。以是呀,有些事,二皇兄脾气朴重不肯做,你一个姑子,本就不招人眼,替他做了,也没甚么不好的。”
阁内瞬时堕入了死寂,周如水瞥见了符翎的泪,她清楚地看着她晶莹的泪水一滴滴滑落,滑过衣衿,再无声无息地染湿衣裙,同时,也湿了她的心。
听她提及王玉溪,周如水耳根一燥,再听她提及刘峥,周如水倒是有气有力了。
这话点到为止,却也真是只要符翎才敢讲的。周如水微微点头,晓得此中短长,更不由感慨大兄教会符翎的实在太多。
见周如水满不在乎地点了点,符翎更是发笑,她风情万种地抬了抬下颚, 默了半刻才道:”也是了!现在那宫里, 怕的不是不端庄, 而是太端庄。像二皇兄那样的, 才是最不得圣心的。”
说着,符翎更是冷冷一笑。但是,她明显轻嘲着,眼中却又透暴露了一抹难以掩蔽的哀痛,她渐渐地抿紧了双唇,哑着嗓子说道:“我母亲曾几次三番求君上为我賜婚,君上却言,我既欢乐洛鹤,不如就替他守寡好了!可凭甚么,你们都以为我忘不掉他?凭甚么,我该为他守寡?“
“然也,现在那些个美人各个都愿中那风骚箭。”周如水撇了撇嘴,言及这件事,神采极淡。
周如水正怔忪着,符翎却已再次抬起了脸来,她极快地起家,极快地往外走去。也因是太快,一个踉跄,她便几乎跌在了地上。堪堪在宫婢的搀扶下站起家,符翎恍忽朝周如水看来,俄然,就是一笑。
这时的符翎,高傲还是,娇美还是,却,周如水还是感觉心疼,还是止不住的心伤。她乃至想,如果她运气再好一些,能重生在大兄去疆场之前就好了。
见她如此,符翎又是低低一笑。好笑着笑着,她的声音却有些哑,俄然低低地,自嘲地低喃道:“我却好久,都未梦见过你大兄了。”
说着,她微微一顿,如凝脂般的玉臂半倚在连枝花绯绿靠枕上,眯了眯眼, 悄悄晒道:“我听闻, 你前段光阴学了射艺, 君上见你射箭,非常奖饰了一番。厥后,公子詹得知了, 便讨了个巧,在纸中密封了龙麝香末做成箭,唤名“风骚箭”敬献给了君上。君上得此箭后, 便调集了美人们聚在一处,亲身拉弓放箭。彼时,中箭者当即满体浓香,非常香艳。为此, 君上也非常沉迷,常常都喜召中了箭的美人侍寝。借此,公子詹倒是得了很多的好处。”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有的,只是惜福罢了。
但,死了就是死了,周国的先太子死了,她的大兄死了,符翎的心上人死了。
她的话音一落,阁内的氛围便似是一空,全然降落了起来。
好一句,“他比我死得早便是薄性!”好一句,“他既弃我而去,我为何要一辈子以生殉他?为何要忘不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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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水赶去宫门前送她,符翎亦冷着张脸,她懒洋洋地斜倚在几上,不过昂着下巴,声音中透着狷介和文雅,淡淡隧道了声:“后会有期。”便扭头再也不看她了。
说到这里,符翎已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她以手支着凭几,忿忿地说道:“早当年,君上不准我嫁给他!现在,又不准我嫁给旁人!可我再爱他又如何?他已经死了!他死在了疆场上!将军百战死,是他本身要去的疆场,是他本身的马发了疯,是他本身眼睁睁地认着自个走上了死路。如此,能马革裹尸,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他只是抛下了我罢了!他曾承诺过要用尽平生护我!爱我!终不弃我!但他死了!他比我死得早便是薄性!他既弃我而去,我为何要一辈子以生殉他?为何要忘不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