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么?”听了阿碧的话,周如水悄悄咬了咬唇,她鲜艳如花的容颜瞬时便染上了几分苦色。半晌,才持续低低地问道:“那,君父突临仁曦宫前,阿兄做了甚么?可见过火么人?可有过火么叮咛么?”
听了阿碧的话,周如水的神采也是不好,她独自啜了口杯中的茶,半晌,才悄悄地问:“阿兄可来得及叮咛你甚么么?”
想也晓得,前岁,周王实是给足了琅琊王氏的面子,不但当廷首肯了右相王端所提的“屯田之法”,厥后,还派王笺去总理了“屯田令”。这般不落人后的看重殊荣,便是得惯了青睐的谢氏族人见了也会眼红。如此,周王本日这般行事,也是不见怪了。毕竟,周王向来看重谢氏,本日之事,与前头给谢姬犒赏厚礼普通,不过都是安抚谢氏的手腕罢了。
这一刻,她才真的有些悔怨了!悔怨昔日里,姑母长公主岱送美人入宫时,自个老是架空腻烦。乃至于谢姬次次下绊子断了姑母的“手脚”,她都不闻又不问。现下倒好了,符翎一事虽说是乱来畴昔了,但长公主岱也是不好再出面替兄长得救了。现在,这偌大的一个后宫,竟是再寻不出半个能为她们兄妹讨情的梯己人儿来!这不是伶仃无援又是甚么?
这几日来, 周如水想着被谢釉莲瞪着的那一眼便浑身不安闲。果不其然,未过几日,就见公子沐笙宫中的女官阿碧跌跌撞撞地突入了华浓宫来。阿碧见了周如水跪地便拜,焦心肠说道:“千岁!大事不好了!君上大怒,正罚二殿下在明堂面壁思过呢!”
在周如水看来,公子沐笙行事一贯沉着,又向来稳妥,综于智性,断是不会等闲去触怒君父的。他现在这般行事,或许恰是在用甚么障眼法呢!毕竟这些个事,便是他公子沐笙强不附和又如何?如果君父真狠了心要叫谢氏的股掌伸向北疆,他一纸诏令下去,旁人说甚么都不过是白搭。
却唯有周如水,眉眼弯弯,掩着唇悄悄地笑。那带笑的眉眼,实是艳过月华。
周如水却懒理这些虚礼,她只晓得,现在恰是早夏季候, 北风缓缓最易伤身,她兄长“宿世”便是体弱病逝,现在,又怎能再经得起这般的折腾?想至此, 周如水粉嫩的桃腮便微出现了白,她缓缓自夙英手中收回击,望向阿碧,强压着心焦,轻声问她道:“怎的了?君父因何惩罚阿兄?”
闻言,瀞翠公然醍醐灌顶,她深深地看向周如水,半晌,才咬着唇,踌躇地说道:“那么,即晓得拦不住,二殿下为何还要顶撞君上呢?”
“想甚么体例?是现下就去跪求君父,直截往锋芒上撞,等着谢釉莲将本宫与兄长一起往死里埋汰么?”见着瀞翠已乱了分寸孔殷火燎的模样,周如水抬起眼,冷冷地剐了她一眼,直是盯得她自失地垂下了脸去,才幽幽地说道:“现在是个甚么局面,旁人不知,你还不晓得么?自从谢釉莲入宫,大兄战死,阿母避走宫外,宫中的局势便全都变了。这几年来,便是我,也极少能见获得君父。他求灵药,信长生,日日在酒池肉林中与美人们缠绵欢好,何时还会记得我们这些后代,又何时真正体贴过天下百姓?他偏袒谢氏也更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现在,便是他真的一意孤行,要将北疆的兵权交给谢氏,莫说兄长一人了,便是百官弹劾,也起不到甚么感化。毕竟这天下还是君父的天下,不是么?”
听着周如水不置可否的话,阿碧茫然应诺。她起家,欲言又止地又看了周如水一眼,但话到嘴边,却终只是叹了口气,再一见礼,便回身出了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