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松子摇点头。荆策一收剑,立时便要回金乌城向常巨田请罪。见常巨田自小院中走了过来,便只得与揽松子一道见礼叫道:“师伯。”
如玉碎深山,飞瀑清吟。只见湖中大鱼小鱼纷繁跃出水面,顿时波纹满湖,如玉散落。长空雁鸣,裂云而止。周青阳忽地想到,再待一会儿,这歌声便会回到云上去了,那就再也听不到了,不由得生出一分悲伤来。忍不住便要将船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划去。
春种幽兰兮,秋采黄菊。芙蓉为衣兮,芰荷为裳。
荆策有似头顶一棒。他原觉得师父即便活力,也就一番惩罚罢了,不料竟是要将他逐出金乌城这般沉重。愣了半晌,问揽松子道:“师父可另有其他的话?”
周藏墨这才回身看看荆策,扬声叫道:“黑伯,我们的小将军活力了!取我的剑来!”
荆策脸一红。尚将来得及说话,周藏墨竹竿已到。倒是将军令剑中的“遥指天狼”。荆策自幼便习得此剑,自是熟谙非常,想也不想,便出招抵挡。
荆策又想半晌,摇点头。
将军令剑一共十八招:日出乘龙,流眄八荒,数峰飞出,九曲河黄,提剑劈山,遥指天狼,密云成雨,千里馈粮,塞上风劲,崖顶鹰扬,铁马过川,逐雁回塘,日落横山,滚滚酹江,一将功成,魂兮归乡,息武止戈,清风拂冈。周藏墨却能将十八招剑法极尽窜改之能,一招八变,时而慢,时而快,时而如危崖耸峙,直入云霄,时而似平江秋月,鲤鱼跳波。那本是一根再浅显不过的竹竿,在他手上却既能挟风裹雷,轰隆一击,也能分花拂柳,吹雨作晴。
忽的一条大鱼跳波,起落之间,恰好掠过荆策按在船舷上的手,一阵滑溜溜的凉意袭来,荆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眼望去,只见湖上舟楫,尽皆鱼贯而列,向那歌声来处而去。身边周青阳也是呆呆的。子晰与司马营早已循声而去,此时已不见踪迹。
周青阳看了看那些远去舟楫,笑道:“别担忧,他们最多也就是在湖上找个三日五日的,找不到,天然就返来了!”
――《诗经周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周藏墨天纵聪明,便不免对别人有些苛责。荆策知黑伯此说,是担忧师伯会因他没记着剑招而活力于他,一番美意。心下便对黑伯生出几分感激来。
荆策奇道:“樊湖常有这类事情?”
当年荆懦之死,周藏墨自是激愤于心,只恨不能立时得报,便将荆懦所创剑法花了足足十年时候细细研讨,算作记念。
周青阳一边走,一边轻声念叨:“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几次数遍,满脸迷惑。荆策问,她想了半晌,才道:“我好想在哪儿见过这首曲子。”半晌,又自言自语道:“荆策哥哥,这首曲子本应是极其朴素明快的,为甚么这女人唱来倒是如此悲苦呢?……哦,是了,她爱上了一个王子,倒是爱而不得,内心郁结,天然就哀哀不已。唉……”
周青耳却呆呆的不说话。半晌忽道:“荆策哥哥,你说如果真的有呼云神女,那她会是一副如何的边幅?”
周藏墨见他刹时能两次变招,有些不测,道了声:“好小子,还算有点儿道行嘛!”荆策剑长,他便今后发展两步,待荆策变招,剑刃已过期,却忽地往右再移两步,竹竿挑起,还是一招“遥指天狼”,又是堪堪点在荆策手腕上。荆策尚未看清招式,只觉手腕吃力,手上劲弛,差点儿将剑扔出去。周藏墨却只是一根竹竿,三分功力罢了。
荆策正在院中练功,全神灌输。倒是揽松子先瞥见他,便喊道:“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