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守在此殿,恐不知岁日。旬日已到,解药已成,苍文服下,伤处早解,想来再需两三日便可同先前无异。”
思及此,无忧长舒口气,见弄无悯颊上却有淡淡泪痕,脑中浑沌,抬手便抚上其面,悄悄抹了去。
半刻后,无忧已至苍文榻边,她见苍文双目虽闭,面色倒是红润,轻唤一声:“文哥哥,双目是否见好?”
“一日为限,不成羁留。”弄无悯负手,又往内堂,见那青龙赤柱,摇了点头,又道:“下山需带足知日宫人,以防不测。”
“若我言及,丧母之痛,感同身受,你可信赖?”无忧听弄无悯又道,“此地,一来藏情,二来息心。想我思念之情,耗千年未有少减。只是世人皆言,七情不竭,何故为仙?我便于这肩山至阴之穴建此冰井,非为储水藏冰,不过得一处保母亲影象不失,不时凭吊,已尽哀思。”
无忧眼睛一眨,“那他现身在知日宫还是敛光居?”
无忧含笑,又再叹口气,已至冰室上层。
两人对视半晌,弄无悯忽地后退几步,又听无忧轻道:“宫主,如果无忧直言,确不晓得金乌丹下落,您可还会这般善待?”
无忧见苍文忧色,面上亦是浮上一层含笑,又听苍文接道:“只是那瞳人新成,师父提及每日不成多用,若可多闭目滋养,安息五日,便可如前。”
无忧闻言,抬手便伸向苍文眉间,手掌一盖,苍文应势阖目。
无忧稍稍往左边一移,又再紧盯弄无悯脚下,果是又见数团火焰接连落下,立时不见。
无忧不言,却未抬手接过,只是下巴稍抬,定定望着弄无悯。
无忧心知谢杀之事足令弄无悯警戒,点头轻道:“无忧晓得。”言毕,无忧再看面前赤柱,心中还是一紧,面上再沉,缓缓深吸口气,却仍有泪水滚落。
无忧不语,回身沿那冰梯缓缓而上,又听得弄无悯在厥后轻道:“不成无一,不成有二。”
“你若能这般想,也是善事。只是卸甲终是你父,他与青姬夫人恩仇,本已难理,你是后辈,不便多涉此中,毕竟,子不言父过。”
约莫过了两刻,无忧面上眼泪方干,却还是止不住抽泣。
未及苍文说完,无忧便道:“命理难说,大道难勘。我这般渺渺,也只得随波逐流,报命而动。”
苍文原是因无忧那密切之举欣然不已,此时听她这般言说,心中反乱:她语带冷酷,莫不是还因青姬夫人之事怪着我?想来杯水殿那边仍有浩烦琐事尚需善后,念及此处,苍文正欲开口扣问无忧是否需求赤武弄丹等人相帮,却听得无忧脚步短促,细碎仓促;苍文口唇微开,终是无言。
苍文只当无忧顾虑,心中一喜,忙道:“万般妙处皆在一丸当中,只是咀嚼服下,顿时便感腐败。双目稍有痛痒,然不过半刻,眼内便感潮湿温馨,眼睑一开,光亮重现。”
苍文闻无忧声音,双目微开,见无忧鹄立一旁,忙伸手握住无忧手掌,“师父灵丹,妙手回春。”
无忧自知日宫主殿仓促回返敛光居,果是已不得尔是踪迹,无忧嘴角一撇,轻哼一声,又理了件薄衫,这便驭气往片玉园而去。
“宫主?”无忧不解。
无忧目送弄无悯身影远去,自行深施一揖,又抬手抚上云髻龙簪,唇角含笑,顷刻间,各般策划,皆去无踪。
无忧得弄无悯开解,顿时豁然。心中暗道:事已至此,我多有介怀,不过平增烦恼,于事无补。倒不如先将手头要事处理,青姬夫人便也死得其所。转念又道:不管如何,这冰室中并非娘亲真身,我自是晓得,娘亲毫不忍舍我不顾。与其悔不当初,不如重头策划,若可心愿早偿,也省的连累别人无辜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