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甚？”苍文胸中憋闷，厉声道。
“我倒未想对你施术。不过猎奇，世上怎会有人这般都雅，随口问问来源罢了。”
老马识途。一柱香工夫，火龙驹已入胥叠山界。此处多有风沙，枯燥凌冽。原是有些小妖出没，只是此地偏僻，火食极少，故妖属欺人害命之事鲜闻。后众妖推出头领，做了山中仆人，其号白鹿。白鹿叟曾受弄氏恩德，表情本也平和，导山中群妖为善，以正路修炼，倒为胥叠山挣得些名声。
“珍宝金乌丹？您曾言及一二。”
“静！”苍文斥道，旋即挑开车帘，见弄无悯仍在打坐，就径直将女童送至车内，随后自行一跃而入。
“金乌丹又现。”弄无悯闻言，稍顿，轻声应道，“前日鹿兄密信传报，胥叠山界现其诡踪。为师亲往，以期追回。”
“西地果是冷冽。”苍文心道，少顷已从半空驭气降至地上。知日宫修仙心法与他门皆是分歧，宫中弟子不成操兵器、见血光。知日法门，以心导气，以气指心，故用心静修，丹田气满，便可驭气腾翔，以气制敌。
“徒儿受教。”苍文应着，倾身切近。弄无悯蓦地睁眼，二人对视一霎，电光火石。苍文突感晕眩，后背一阵疼痛酸麻。
“你但是孤身一人？无人关照？”苍文不忍持续指责，柔声道。
马车中师徒二人正各自埋头打坐，猛听得厢外火龙驹一阵嘶鸣。
苍文点头一应，已携女童飞至半空。
“本日施术，实是无法。饥肠辘辘，全为口腹之欲所诱。”
“惑术？”苍文这方起家，不解道。
“师父，徒儿返归。”
“我不知来处，唯记得幼时温饱交煎晕在村口，村人救下我，却嫌我形貌有异，从不靠近。”有尾瞥一眼弄无悯，见其面色不改，心境不露。有尾忙将茶盅放归原位，污脏小手却未收回，径直伸在弄无悯跟前，手掌摊开，不幸道：“神仙，可有吃食？随便甚么填填肚子便好。”
“苍文，赶路吧。”弄无悯随即闭目。
火龙驹一起腾云西上，马车内倒甚是安稳。苍文将大祚茶汤斟入茶盅，恭道：“师父，请用。”
“有尾有尾不幸鬼，无父无母还瘸腿。”小儿不睬苍文，又笑又闹，踢起脚下碎石打在女童身上。
弄无悯接了茶，微微点头。
女童颈上，竟是其本身所生蛇尾。苍文心惊，一时没了行动。
苍文大怒，按捺不下，一把拉了身边顽童，喝道：“不欲分开，是想讨打？”
“人间孩童，其心澄明。即便那群恶劣小儿，欺我辱我，心机却纯，一眼看去便已通透，故不成惑。”有尾把玩手上茶盅，腔调倒是黯然：“如果设局策划，心有它图，何必强忍十载欺侮？”言罢，神采转淡。
女童侧头，粲然一笑：“你又是何人？”
苍文闻言，低眉凝睇，这方见其面庞--容姿艳绝。眼底尤得桃花万树，胸前另有白雪千疏。惜其衣衫陈旧，鞋袜也被那群顽童剥了去，暴露一只畸形跛脚；身后蛇尾垂地，诡异非常。苍文一愣，缓道，“愿效犬马之劳。”
“若非如此，何故度日？”有尾垂眼，无法道：“惑术一次仅得半柱香效力，时候一到，背上冰刃自会溶解不留陈迹，且我每日可施术不过三次。皆为自保，神仙明鉴。”有尾扭头，目光如水。
“就西席父，此次下山，只往胥叠山探看您那故交白鹿叟？”
弄无悯眼风一扫，淡淡道：“你是何人？”
四匹火龙驹正在安息，见苍文回返，又再嘶鸣。
“再取了披风给她。”弄无悯微微点头，轻道。
“确是极少火食，胥叠山四周百里也不过一个村庄，全数相忆村人不敷三十。”有尾自顾自取了弄无悯面前茶盅，本身又添水饮尽。“至于何时施术，你知与不知可有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