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强忍着,且不说本身救治宝哥儿一节,只恨恨的哭道:“大女人去扶柳姨娘,柳姨娘却将大女人掼倒了。”
她就又抽泣了一会儿,道:“我只怕老爷把我给忘了。”又道,“拿被子给我盖一盖吧。”
柳姨娘被他吓得一抖,忙拿帕子擦眼泪讳饰,“我是个当娘啊――阿宝那样,我那里能顾得上大女人?”她却又不敢把话说满了,就又道,“但是崔嬷嬷和夫人都觉着是我,我又不敢非常肯定了。当时我脑筋都空缺了,帮衬着阿宝去了,许是不留意碰了一下?但我真的不记得了啊!”
喜梅只能欣喜道,“想来老爷才下值呢,您别急。老爷这么疼您,会来看您的。”
喜梅就劝,“这都打肿了,让被子一压您岂不是更疼?”
这一日也是出门便垂着眼睛,径直坐上自家马车。
林夫人听闻声音,忙上前去,那老妇人便面带不忍的揭起衣服令林夫人一瞧――只见把稳口一记紫红的印子,清楚是被人下狠力推的。林夫人又疼又恨,听柳姨娘还在辩白,“未曾掼她”,脑中只一片赤色。她真想上前亲身将柳姨娘肋骨根根踩碎了,看她还信口胡说。可抬眼瞥见月娘发髻狼藉的奔出来,跪在柳姨娘身边,满脸是泪的又怕又不敢言的护着她。眉眼间清楚有些雁卿的模样,便不能狠绝。
赵世番手上才顿了一顿,那双非常夺目的凤眼峻厉的望向柳姨娘,不说话了。
赵世番进了屋,便先闻声柳姨娘哀戚的呼疼声。又听她抽泣着问喜梅,“传信儿给老爷了吗?老爷会来的吧?”
赵世番就问,“如何伤着的,大夫看过了吗?”
林夫人向她施礼,她便亲手去扶林夫人,道:“好孩子。大节下的,你何必跟她置气。”
柳姨娘因独居小院,便未曾见过林夫人的令行制止。还想着她父母分缘尚好,本身也有燕国公宠嬖,当不会真有人敢来打她。谁知林夫人一发话,便有人敏捷的将她按在地上。取了板子来,分毫不省的打了下来。
赵世番神采发青,已是有些起火。说话声却更加沉寂了,“真不是你?”
已过了晚餐时候,丫环们上前想让林夫人进些水米,她只沉闷点头,道:“吃不下。”
柳姨娘拽着他的衣袖,垂着头认错,“我又肇事了,老爷不要见怪我。”
到现在他再不明白,柳管事差人将他骗到这里来,为阿宝伤着是假,为鸿花圃伤了雁卿脱罪才是真,那他这么多年真白活了。男人最恨的,有的时候不是你蒙蔽他,而是你操纵他。
不想林夫人竟真的哭了起来,声音哽咽着,道,“阿娘,雁丫头她……”便再说不下去。
“倒没瞧见――老爷也晓得,私家事夫人从不拿到公中说。这么些年了,除了那回老太太跌了一跤,夫人何时往署里找过老爷?”
――因太夫人和林夫人都守着雁卿,月娘忧心柳姨娘的前程,才又跑来鸿花圃。才进屋就瞧见赵世番从东间出来,忙叫住他。月娘心机灵敏,却已瞧出赵世番活力了。
灯火毕剥。
林夫人退了一步,扶住身后小丫环的手,才勉强撑住了。
先前听柳姨娘说,雁卿给阿宝玩琉璃珠,他虽也气恼,却没说真要迁怒雁卿。现在天然也是没迁怒月娘。
太夫人身边大丫环明菊忙禀道:“已着人在前街候着,却不见老爷返来……”见太夫人怒瞪过来,又道,“再不敢欺瞒老夫人。”抬高了声音才弥补,“只听闻柳管事遣人出府,想是半路将老爷截去,从偏门入府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