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喟一声又道：“可惜纵使如此，也未能让时势有任何窜改。你父亲护送沥王历经千辛回到封地雁州，终也没能抵挡住汹汹的叛军，最后雁城灭，燕王又那般丧芥蒂狂，竟……如果老夫没有记错，本日当是你父亲的忌辰吧？”
蔺琦墨的话字字清楚，罄冉一惊，昂首正见陆元贺蓦地扭头瞪向他，两人目光相触，罄冉能打动氛围解冻的寒意。
罄冉再看向陆元贺，竟见他持着画卷的手模糊颤抖，面庞也尽是动容，半响他感喟一声又昂首望向蔺琦墨，抚摩动手中画卷，追思道。
罄冉望着面前笑容开朗的老者，但见他双鬓斑白，脸颊瘦长，一双眼眸炯炯，似有神光，身影如高山般沉稳，更有一种傲然气势不彰自显，让民气生敬慕。
老者闻言，朗声一笑，展开眼眸站起家来，双眼含笑，高低打量着蔺琦墨。
看样貌，前者恰是年青的陆元贺，而后者那姿势随便中透出的寂然，倒是让罄冉想起了方才在屋中的蔺琦墨，想来定是他的父亲蔺啸。
“伯父此地山川秀美，钟灵毓秀，确切能令人表情愉悦，荡尽尘嚣。只是这般豹隐并不代表便能阔别杀伐、争戮，现在山外战乱骚动，伯父心中了然，在此若果然能心如止水，伯父又何必拒墨于千里？墨非是旌国之人，也不欲做旌国的说客，此番前来一是看望伯父，再来只想请伯父念及百姓百姓，三思而后定。”
两人绕过一座假山，顿时视野豁然开畅，一片连绵的草地畴昔是波光粼粼的清湖，湖边一道灰色的身影正临湖而坐。阳光穿过湖边高大的榕树，照在灰衣老者身上，将那身影衬得透出几分孤寂之意。
蔺琦墨双眸闪过伤痛，点头道：“劳伯父记取，小侄感激不尽。”
“伯父谬赞，墨受之有愧。想当年伯父出岐山战江州，怒马斩章雄，厥后铅山诛马寓，冰河道杀的燕国雄师四周逃窜，在勉州战役中攻燕之桐城，斩敌将庞起。哪一场战役不是荡气回肠？那才是真英杰！我等长辈儒慕久已。”蔺琦墨笑言。
陆元贺一怔，看向罄冉，眼中有着严肃与聪明，也有着沧桑和刻毒，半响他又朗声一笑，看向蔺琦墨，道。
陆元贺神情微变，老眸锋利盯向蔺琦墨，他笑容收敛，沉声道：“看来世侄此番前来并非只是纯真看望父执。”
陆元贺的背影看上去疏离而冷峻，罄冉不想他说变脸便变脸，心中微急，上前一步。她正欲开口却见蔺琦墨悄悄抬手，她顿住脚步，不再多言。
听蔺琦墨这话倒似见过他当年风采普通，陆元贺不免一愣。
蔺琦墨神采微黯，接过画像，再度展开，细细打量，感喟道：“墨虽是从未见过伯父，可从父亲的漫笔及书画中却对伯父略有体味，甚为钦仰。墨听闻，伯父自幼便胸有弘愿，苦练技艺，熟读兵法，要以所学造福天下百姓。伯父投身虎帐，为左周立下汗马功绩。左周末年天下动乱，伯父却一向不弃沥王，伯父忠勇天下有目共睹，墨深为敬佩。只是墨万没想到伯父竟是陈腐，乃至自欺欺人者。”
“这位大抵便是旌国以八珍阵法律砮王吃了败仗的少年易青吧？”
罄冉却意有所指地接口道：“老将军意不在垂钓，意在俯视鱼儿为戋戋食铒趋相争夺，垂钓需求凝神屏息，然老将军意不在此，睁眼亦或睡着，只需心中敞亮，又有何妨？以是，老将军一点都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