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圆明先生看过年希尧送去的账册,想见他的时候,年景已经出了武昌府地界。
不常笑的人,笑起来分外甜的粘牙,让本来想怒斥年景两句的年希尧,如何也张不开嘴。
赶紧结巴着声替年景摆脱:“四……圆明……圆明先生请莫怪,这孩子是书痴,就爱说些名言典故甚么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普通见地。”
他本来想着此人用心坦白身份,应当不至于为几句口舌之争起火,却不想他的谨慎眼竟比他的还严峻:“圆明先生,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消牵涉到她人,瑾瑜甘心受罚。”
他来武昌府就带了两个陪侍,并未张扬出去,年希尧为人谨慎,想来也不会说,他委实想不透这小子是如何看出的。
对账是极耗时的事,两本账册如何也要几日的工夫,年希尧已经从秦氏那边得知年景明儿要带年画归去扫墓,遂替他讨情道:“圆明先生,景哥儿明儿要归去给他母亲扫墓,这账册……”
逃的还挺快,不过没有干系,来日方长。
年景没理睬他话语里的讽刺,一板一眼地回道:“行的端,做得正,给你又何妨?”
他很震惊,拿着年景写的计算纸不放手。
年景一整晚没有睡,拿着光脑不断刷账册,为图便利计算,他把查对好的账目全数换成了阿拉伯数字,倒也省了很多时候。
谁知谢元宝在赌坊输光银子,又来威胁李老头拿出年景之前送返来的银子,“活着的人都没吃,死人还吃甚么吃,我奉告你老东西,这是我二婶,她的坟头不需求你们这些外人打理,你如果见机就把我堂弟送返来的银子十足拿出来……”
他未想过年景怼的这般直接,盗汗刹时冒了出来。
想想两人那类似的脾气,年希尧非常心惊,赶紧悄悄给年景使眼色。
他顿了顿没说话,仿佛也没清算绵袜的筹算,反手接过年希尧手里的账册递到年景面前:“你眼神挺锋利,想来心机也细致,这两本账册便交由你来考核,你看如何?”
而年希尧被圆明先生强留下来,也是一早晨未睡,朝晨才被放返来,他委靡着脸去书房想帮手一起查对,却发明年景已经用很奇特的算法把那两本账册全数查对完。
那人用余光撇了眼较着比刚才恭敬很多的年景,道:“脱掉神仙衣,你倒也灵巧可儿。”
年景先收回目光,他实在没想那么叫真,只是此人身上披收回的居高临下让他极不舒畅:“方才给团子找书册,刚好撞见这位……公子爷,想必是娘舅的高朋,如果有获咎之处,还望包涵。”
他多的是体例让他乖乖进京去见他……
“不然你要如何?”年景满面寒霜的站在他们身后,眼里深冷且冰冷,如同寒冬的冰。
年景只是微微顿,并未大惊小怪,他捡起那本账册,后退至三步远,方才把账册递畴昔。
谢元宝一惊,赶紧转头,但是还没等他看清人,就被年景狠狠踢在腿腕,双腿着地跪在了年氏墓碑前面。
此人在书房,年希尧必定也在书房。
圆明先生垂首看去,右脚绵袜一角确切暴露在外,那料子和镶边明眼人一看便能瞧出端倪。
“景哥儿……你们这是?”年希尧拿着刚找到的别的一本账册从耳室出来,便瞥见一大一小两冰山在互瞪着眼。
“你都未肯定我是谁,便把账册给我?”声音很清冷,是那种比较正统的都城口音。
真真是受教了。
年希尧愣了又愣。
更何况贰内心很清楚,年府虽不比巡抚府衙防备深严,却也不是甚么人都能到处走动的。
年景怒不成止,他抬手对跟来的陪侍道:“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