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舌头舔了舔被烧得发干的嘴唇,黄德用镇静的站起来,“走。去见见韩三秀才去!”
普修寺中,韩冈此时已经把本身的房间清算整齐,连随身照顾的书卷,也在床头处稳妥的收好。就算不在家中,如有空余时候,他还是还是想多读读书。要想在此时混出个花样,肚子里没货,底子难以实现。
“韩三还不过来拜见黄班头!”作为主子,刘三帮主子催促着。他一见到韩冈,便心中生厌。高大的身材让刘三妒忌不已,而读书人自有的风仪,也是混迹下贱的刘三远远难以企及。一身宽袍大袖的韩冈从殿后转出,行动安闲、举止自如的姿势,猴子如何也学不来。
“韩冈!你站着!”一见主子发怒,刘三忙追着韩冈一声大喝。
“韩冈见过黄班头。”韩冈走畴昔,只对着黄德用随便的拱了拱手,连腰也不弯一下,“韩某还要到街上购置点什物,趁便再去县衙里问问安排给韩某的究竟是甚么差事。黄班头如有事调派韩某,还请边走边说!”
“韩某自幼受贤人学,多读诗书,胸中自有六合浩然之气,纵有些魑魅魍魉扰人清净,某又岂会惧之?”
“韩三一入城就直奔县衙,俺觉得会是去敲冤鼓呢。哪想到他会服软,老诚恳实的去户曹缴了文书。俺们兄弟几个倒是白在鸣冤鼓上面守了一天。”
和尚要守戒不吃荤,菜但是要吃的。普修寺的蔬菜供应有三成是韩家卖力。韩千六信佛,不敢多赚寺庙里的钱,每次卖菜给普修寺,总会把代价算得便宜一点。多少年下来,普修寺的几个和尚也算是跟韩家有些友情,跟韩冈也很熟。当韩冈明天说是要借个空配房落脚,主持和尚道安没二话就借给了他。
黄德用高低打量了韩冈一阵,凶险的眼神似是盯上了猎物的毒蛇,他慢吞吞的道:“……韩秀才,你倒是有胆色。”
“的确是韩三秀才,而不是韩千六。韩三入城后就径直到了县衙,在户曹刘书办那边缴了文书,已经把名登了。现在是往东门口的普修寺去了,许是想借间配房住下来。小的看着他进了普修寺的门,便赶着返来报信!”
韩冈早已想通了李癞子大费周章的启事。李癞子不想让韩家赎回河湾菜田,只要两条路可选。一个别例是对存放在县衙里的田单做手脚,让韩家赎无可赎。但这里有个题目,因为韩家与李癞子定的典卖左券,为了省去左券税并没有去县衙登记,仅是只要指模和署名的‘白契’,而不是加盖了红泥官印的‘红契’。此种避税体例虽是世所常见,但最后使得存放在县衙架阁库中的田单上,还是韩千六的名字。这类环境下要窜改左券,不是十几贯就能处理的题目。
韩冈如愿激愤了黄大瘤,神采便是一变,声音俄然大了起来:“不如班头胆量大!你为了图谋我家的地步,窜改了官府文书逼着我这单丁户出衙前差役。不过为国不敢惜身,此事韩某我认了!现在你又得寸进尺,将主张打到韩某家人身上!有胆量的,把我韩家赶尽扑灭,看韩某敢不敢杀到州衙里去,呈血书敲冤鼓!韩某在横渠门下数载,同窗老友甚多,若我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别觉得没有为韩某抱屈雪耻的!”
韩冈即已入彀,韩家的田和人必定是要换主了——衙前两个月,没个三五十贯别想有好曰子过——河湾的菜田归亲家李癞子,但人但是就要送进黄德用的房里了。
“韩冈,你好胆!”刘三直指韩冈的鼻子叫骂,只是五尺出头瘦如麻杆的他,在身高六尺的韩冈面前,较着气势不敷,就是一只气急废弛的瘦皮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