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歉然一笑:“还请殿直稍候,等齐管勾点验后自当交给殿直!”
到得早,不如到得巧!
韩冈谦善的笑了一笑,道:“将士们正等着这批军资,韩某自受命北来,只恐走得慢,就压根没想过要迟延时候。至于打下甘谷……凭一万西贼也配?!”
“滚!这有你说话的份!?”疤脸军官旋风般的转头怒骂,表情正烦,竟然另有人敢燎他的眉毛。这一声惊雷般的暴喝让门外的周宁吓得连退了三五步,差点一屁股坐跌在地上,而离得更近的韩冈,却眼皮都没动上一下。
他是押运的衙前,既然齐独眼已经签了回执,那就再管不到他韩冈的身上。何况陈举已经没几天好蹦跶了,韩冈不以为王韶会放过他。便是如此,作为同一条线上的蚂蚱,齐隽如何能独善其身?独一可虑的是张守约会保着他,但看张守约派人过来催犒赏的态度,齐独眼很较着是经略司掺出去的沙子。获咎了他,张守约怕是乐见其成。
ps:陈举留下的最后一招也没用了,只要有胆量向前走,前面老是会有路的。
韩冈还没回话,疤脸军官心中火烧火燎,一拳捶在了齐隽的桌案上,震散了一地的文书,破口痛骂:“鸟你的‘县’!鸟你的‘文书’!鸟你的‘点验’!谁不晓得你这贼鸟尽吃着衙前的肉,少扒点皮会死啊?!都监正等着发赏,你再拖着尝尝?!”
阴着脸,暗自发狠了一阵,齐隽在徐疤脸不耐烦的催促中,一把抢过韩冈手上的文书,看也不看就在最前面署名画押。又顺手写了一张回执,盖上印,递给了徐疤脸:“短了少了,也别来找本官。”
周宁听到了,惊得瞪大了眼睛,莫非韩三秀才早就推测了会有现在的这一幕?这未免也太……太……周宁不知该用甚么词来描述韩冈洞烛表里的先见之明。他赞叹的看着韩冈的背影,‘难怪有人说他曰后必定少不了一个进士……’
答复的不是韩冈本人,陈举派来甘谷联络齐隽的黎清,正站在门外。他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在房中笑意盈盈的韩三秀才。
位于库区边的库管衙门就是浅显的一进院落,一座伶仃的公厅。于深夜中入城,还是理应当比落第二天赋会被招出来。不过因为捷报的原因,公厅中灯火透明,不知多少胥吏跑进跑出,忙个不断。一场恶战下来,犒赏必定少不了,固然大头要比及朝廷发下,但提早预付一部分,让参战的将士们欢愉一下,更是多少年来的常例。只是这犒赏的多少,还得看着库中充盈与否。
疤脸军官瞪目怒骂,齐隽则苦笑摊手,他敢对衙前扒皮抽筋,却还不敷资格在赤佬们身上吃肉喝血。碰到方才大胜返来的步队,若不是真的没辙,他怎敢触这个霉头。
韩冈低下头去,掩去唇边眼角绽出的笑意,他手上但是有着足以让得胜返来的两千将士对劲的东西。他低声自言自语,“到得早,不如到得巧。”
他眼睛一转,又冷冷的盯了韩冈一眼。独眼中传出来的信息,韩冈确切收到了——走着瞧!——这是齐隽现在内心最想说的话。
‘秦州!’齐隽正策画着如何把面前这名走了大运的衙前煎皮拆骨,这时听着一惊,身子一下绷直了。泛着凶光的独眼死盯住韩冈的脸,这莫非是陈举要对于的人?!
甘谷城的军库管勾官齐独眼的大名,凡是来过甘谷或是即将到达甘谷的民伕和衙前,无不是如雷贯耳。可韩冈和周宁见到齐隽的第一面,却正碰上了他与人打擂台的一场好戏。
徐疤脸又拿起桌上的过关文书,看了一眼标注的时候,当即又赞叹道:“四天!四天就从秦州到了甘谷城,竟然一点都没担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