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汶长叹一声,重新拿起了那页手札:“安期,还是来批评这妙语吧。”
只见素白的信纸上,疏密有致,写了几段笔墨。内容还是其次,这笔迹,绝非王汶曾经见过的笔体。他母亲乃是钟繇的曾孙女,自小精研书法,见过的名家书墨更是数不堪数。但是没有一个,像这信上的字一样,骨骼清俊,气象雍容。细心看去,又觉行笔之间有一股劲媚秀润包含此中,的确让人拍案叫绝。
正说着,一个仙颜婢女走了上来,柔声禀道:“郎君,铜鞮姜府有人求见。”
“那李朗何其暴虐!”王汶的脑筋转的不慢,立即想起当日溯水亭畔的那幕。看来只把那李家小儿赶出雅集,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好似其人!”王汶回声而答。只是看着这字,就能想到当日的那病柳孤松之姿。字如其人,分毫不差!
不一会儿,一个年青男人跟从在主子身后,走进了出去。那人面庞平平,身量中等,连衣衫都朴实非常,打眼看去,底子无甚特性。见到坐在上座的王汶,他立即躬身施礼道:“小人姜达,见过中正。”
王汶身边的婢女立即躬身应道。姜达仿佛还想推拒,王汶已经一挥衣袖:“速去速去!如有停顿,速来报我!”
杜承还是第一次听到王汶如许夸奖旁人的笔墨,不由猎奇心大起,直叫道:“与我看看!”
这已经是尽力支撑了。姜达深深再行一礼,起家拜别。
心中莫非生出些烦恼,但是无凭无据,即便是他,也没法拿李府如何。王汶轻叹一声,叮咛道:“既然如此,便派小我去梁府,好生照顾子熙。一应诊金药材,都可从我府上支付。”
杜承方才收到长沙王司马乂的征辟令,洛阳现在临时安宁了下来,由司马乂主持朝政。按理说这是个相称不错的聘请,但是诸王混战已久,谁能猜到权益又会有落于谁家?现在站定步队,实在不是个聪明体例。可惜杜家势寡,朱紫有命,不去一趟怕也是不当。是以他才会跑来晋阳,邀王汶跟他同去,以壮声望。
王汶轻拍案几:“哈!来的正巧。快请快请!”
“免礼。你但是姜翁的子侄?”王汶问道。
没想到姜达还带来了梁丰写的信,王汶立即提起了兴趣,从婢女手中接过那信,定睛看去。这一下,就让他惊咦出声:“好姣美的字!”
这番话借用了志怪之说,又暗合佛理,让王汶面上暴露了些笑意:“安期所言甚是。”
“不知其他经文,又会是多么样貌!”
现在传入中土佛法的,以小乘典范为主。讲究度己,寻求堪悟。罕少有需求给别人演说经义,方能求得福德的说法。但是这经文高雅悠远,字字珠玑,绝非一个弱冠之年的人能够诬捏。只是这短短两品,就让人回味无穷,如果有幸能读到全文呢?
那高大男人微微一笑:“茂深此言差矣。嵇叔夜遇仙而授《广陵散》,此等仙乐,也自该由他还与仙家。这才是一饮一啄,人缘果报。又何必为此难过?”
“好字!可如其人否?”杜承脱口而出。
看王汶面上不再有忧思,杜承悄悄一摇麈尾:“能脱去俗务,畅游山川,才是人生乐事。可惜,我还要往洛阳走上一遭。茂深可要同去?”
一时候,就连王汶都不由心驰动乱,情难自禁。
王汶可没想那么多,脸上的笑意变得淡了些,叹道:“官人提拔业已结束,过些光阴,我恐怕也要上京一趟。可惜并州人才残落,净是些庸人俗物。独一可用的,却又不肯插手批评。”
“好!”王汶镇静难耐的又在案旁转了一圈,“白露,你带姜达去取十万钱,若需求甚么珍稀药物,也尽可从库中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