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璎阖着眼睑道:“也用不着他替我做主。我有手有脚,得权失势,本身的账,本身一笔笔算。”
她竭力扯散大氅,拉开衣衿,拿匕首割了截衣袖裹伤,以免肩头滴下的血再次惹来狼群,拾掇好后完整瘫软下来。
傅羽看一眼远处连绵不断的白皑:“天快黑了。”若待入夜仍曝露风雪,人很能够敏捷失温,到时一样死路一条。
薛璎正身在一匹奔驰的亮骝色半血顿时。
这是大陈朝迄今最高贵的长公主。论身份,她是先帝嫡女,玉叶金枝;论职位,当今圣上年幼,她代理朝政,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薛璎点点头屈腿躺下,将身上那件雪色大氅分她一些。
傅羽跟着挽弓搭箭,朝对崖余下几人接连扬射,边道:“您先走。”
豁口处血已凝固,但因肉沿积累的雪沫子未几,约莫死了不久。
“歇着更冷。”她说着,松快了下冻得僵麻的手,刨起一捧松雪来。
铅灰的浓云层层抬高,在头顶积储翻涌。苍穹下的田野,马蹄起落间霜雪飞溅,所经之处,擦出道道白痕。
是几名青甲男人,着装与明天那批杀手无异。几人脖颈上都开一道豁口,看这割喉的刀法,像她身边中郎将的手笔。
朔风鼓荡,砭人肌骨,邻近寅时雪才小了些。薛璎一起摸黑绕弯,一脚深一脚浅的,翻过一道道下行的缓坡。
紧接着,一声短过一声,像将死之人的最后一息。
约莫一炷香后,傅羽跟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微臣无能,叫人跑了。”
里头藏了人?
薛璎心下一跳,一瞬没踌躇,当即往右手边一个陡坡跑,到得坡沿卧倒,侧身屈膝,抱好脑袋借势下滑。
但是破洞一瞬,她没见傅羽,反迎上了一双耀如星子的乌眸。